嘉庆元年,太子君临祈登基为帝,为顺应大统,是以钦天监择吉日,天子领文武百官于摘星殿焚香示天,昭告黎民,天子乃福泽深厚,上天庇佑之人。 太子从前的妻妾也都被封为妃嫔。 而我,一品文官嫡女,太子的侧妃,赫然在列。 想到此处,我收敛眼底墨色,深思回转间,看到祈云阁前的宣旨太监,心头蓦然一软。 “福公公。” 我轻声上前,已经料想到自己从今往后的松快。 再不济也能得一个妃位,我爹对太子一路扶持,如今他登临大宝,少不了我爹的助力。 本来我爹是给我看中的夫君人选是前年的探花,现如今已入翰林院的狐璟云。 可谁知他高中探花就犹豫不决,对我的婚事也吞吞吐吐。 仔细一问,才知道他自诩清流,不愿缴入皇权争夺的纠纷之中。 本也轮不到君临祈,但为了得到我爹的助力,他把我这个唯一的左丞嫡女算计了去,偏我爹骨头硬,脾气也倔,两个人磋磨了许久,终究是太子技高一筹。 我被皇帝赐给了太子,作为东宫的侧妃之一。 那一夜望云阁寂静无声,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望着另一边的留欢阁,欢声笑语不断传来,直到星月相依,我还站在外边,就这样看着君临祈在他的侧妃那边留寝。 从始至终,他从未来看我一眼。 从那时起,我就知晓自己的处境,与其说君临祈是我夫君,倒不如说我是他的臣子。 做侧妃这几年,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从不敢奢望他的垂怜,只是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想,如今是我爹把他扶上了皇位,再怎么,他也得给我爹一个交代吧。 似乎为了证实或是推翻我的推测,福公公看到我后,脸色越来越沉重,我心里咯噔一声,忍不住狂跳。 “云氏接旨。” 我顺着话跪下去,心里开始发凉。 “经狱典司查出,害嘉吉德妃落胎小产之人为云氏,今贬为美人,以示惩戒。” “云美人,接旨吧。” “福公公,你是不是念错了?” 我不相信。 “我根本不认识这什么嘉吉德妃,不是我害她小产的。” 福公公怜悯的看着我道: “咱家没有念错。” “这嘉吉德妃就是从前留欢阁的玉侧妃,美人也是不幸,摊上这等子烂事。” 毕竟,从前这玉侧妃可从没说过怀孕,当今太子,哦不,是皇上,一给她册封妃位,她就诉苦说出了这件事,更奇的是,居然有太医从旁佐证,皇上对此也没有怀疑。 这一看就是专门针对云美人的局。 皇上是,玉侧妃亦是。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就带着其他小太监悠悠离开了这儿。 只留我一个人跌坐在原地,手里捏着刚下来的圣旨。 “美人,地上凉。” 说话的是小蝶,她一边说一边把我扶起来,我跌跌撞撞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脸,恍惚之中理清思绪,也清楚了君临祈对我是真的,无情。 “呵~” “美人,你笑什么?” 小蝶身上发着抖,一看就被我吓到了,我的手掌覆在她手背,温暖的热源在她手背蔓延开,驱散了寒冷。 小蝶慢慢不抖了。 “我想家了,我想家里的那只波斯猫。” 畜生多喂了几条鱼都能变得亲昵,尚且知晓护主,可人怎么不晓得感恩呢。 “美人,我听不懂。” 见她是真的不懂,我摸了摸她头顶的碎发,笑得越发温柔。 “没事,今晚你替我守住祈云阁,我有事要办。” “啊?” “若是皇上来了?” 皇帝。 “他不可能来。” 我垂下眼眸,吞下心头划过难以忽视的苦涩。 “你忘了?嘉吉德妃刚刚小产,他要陪伴安慰佳人,不可能到我祈云殿来。” “对哦。” 小蝶一把捂住嘴,知道说错了话,见我眉间并无厌恶,她才耸了耸肩膀,放松下来。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我从竹林穿梭而过,把纸条蜡封好丢进这条直通宫外的小溪。 这狗皇帝对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