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疑点如初春的笋子般点点往外冒,她将才就已经将散页取出了,只是一直搁在旁边未看。 “姑娘出来用午饭了,我和庆海等着你呢。” 阁子外传来庆德扯着尖细嗓音,叫她用饭的声音,柳如蓁答了一声:“好。待会便去。”忽而脑中一激灵,她又去拾起,被她弃在一旁,甚至于有些嫌弃的散页,又再读了一遍。 之后,目光锁定将才一闪而过的两字:“宦官。” 这次多亏了庆德了! 仅仅两字,却点醒了她。 这么一说,刘氏是被送给了宫里头的人。 虽说宦官娶妻,各朝各代也有不少例。但刘家当时还未没落,司马家族庞大,没必要去巴结宦官。刘氏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被送给一个宦官。 或者说,宦官只是个经手之人。刘氏,很可能是入了宫。 柳如蓁对着散页,自语道:“入了宫,当女侍?” “不对,千金贵女怎么可能入宫当女侍?” 她敲敲自己脑袋,这么敲着,脑中又闪过一想法:“难不成是当了嫔妃?” “姑娘你在里面忙什么呢,饭菜都快冷了!再不来就要被吃光了,今日有大鱼呢。” 庆德又再门外叩门催促。 “好,这就来。” 柳如蓁也暂时撂下了散页,忙着跑去小厨房。 草草扒拉了几口饭菜后,见厨房里的婆子做甜羹,说是待会给皇帝送去。柳如蓁勤恳的向婆子讨了这活,待甜羹做好后,她用食盘盛着,绕到无人的角落,然后从袖口中将一小纸包裹拿出打开,将里面之物尽数到入甜羹中,这次往皇帝的书房送去。 还未走到书房门前,就见李全面带愁容了在门口,似是伫立了许久。 柳如蓁上前福身道:“公公这是怎么了。” 李全见她捧着甜羹来,像是见了救命恩人,哎呦一声无奈道:“圣上在里头等二殿下还有洪大人呢,这不,等了许久,我这个奴才都急了。” 柳如蓁心道:“洪大人?”若没记错,李全口中的洪大人是洛青城的监察使。如今皇帝单独召见他与宋烨,莫非是洛青那边出事了。 “姑娘也别愣着了,进去吧。皇上吃了这甜羹,说不定会好些。” 李全一句话将柳如蓁神思扯回,想着宋烨和洪兴可能不久就到,柳如蓁也赶紧进了书房。 皇帝见是柳如蓁端着甜羹进来,原先紧绷着的面色也松了许多,语调平和道:“是你啊,端着什么呢?” “回圣上的话,红豆做的甜羹。” 皇帝摆手,示意她端上来。 柳如蓁正欲将食盘往前送时,一骨节分明伸来,将食盘中的瓷碗倏地端起,然后猛地砸于地。 “啪脱”一声响,瓷碗尽碎,热乎着的甜羹泼洒了一地。柳如蓁左脚鞋袜的也难逃被羹汁染上的命运。 “……” 当下柳如蓁已积满一肚子火,猛地转头看,发现竟是宋烨站在自己身旁,他身后还跟着的洪兴,看起来已是年逾半百,两鬓皆泛白。 宋烨眼里溢满着凶光,浑身上下散发着莫名的杀机、冷意,死死盯着柳如蓁,嗓音低沉道:“大胆奴婢,你往里面放了什么?” 一语既出,柳如蓁也知他此举何意了。将才她在犄角旮旯,将山楂片子放入甜羹的小动作,全被不知何时躲在暗处的宋烨看到了。宋烨没看清那是山楂片子,就一心认为柳如蓁是想要毒害天子。 无语半晌,见皇帝在旁也冷着眼等柳如蓁解释。她轻笑一声,弯腰去拾起与甜羹混在一起的山楂片子,然后起身捏着这黏糊之物对着宋烨道:“二殿下,请看清了这是山楂片子。” 见宋烨傲慢的目光充斥着质疑,柳如蓁将拾起的山楂片子丢入口中,嚼了嚼,后两手一摊,故作无辜道:“二殿下真是误会了。” 宋烨见柳如蓁将那山楂片子吞下去后,也自察是误会她了。于是便对柳如蓁道:“抱歉。” 这声抱歉没有一丝忏悔之情,但柳如蓁也只能接受。 李全听到声响,早已命了宫人进来收拾,洪兴站在后头,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书房中混乱不堪。只有皇帝,仍是处变不惊,从容地坐在旁。 “你往那碗甜羹中放了山楂片子?” 柳如蓁忙道:“是,无意间听九殿下提到过,从前圣上有在甜羹里放山楂片子这习性。” 皇帝听后并无怒意,嘴角竟微勾起,露出笑意:“难得他还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