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瓷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握在手中懒洋洋取暖,也不在意自己这一句会让蔺维西多难堪。 蔺维西面目涨红,不过他到底混了这么多年,一转眼便再度面色如常,对各位老板无奈笑道: “我早说这孩子对我误会极深的。” 徐老板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小蔺老板怕是不知道,你二叔素来是你父亲的左右手,便是你父亲在,都不敢说蔺家离得了你二叔。” 张老板撇撇嘴,他手中的佛祖被盘动得咔咔作响。 “我们几个看你长大,还能害你不成,让你找个自家的人帮你都不成了,你这心也忒野了,以后哪个敢娶你?” 蔺瓷懒得和他们多言,“各位叔伯有话不妨直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灰发老者轻轻放下烟斗,抬起浑浊犀利的眼眸:“若是蔺家没个主事的大人,以后和蔺家的合作我们势必要重新考虑。” 蔺瓷秀眉微挑,既然是威胁来的时候那她何必与他们客气,她慢悠悠靠在椅背上,垂眸思量着什么。 “黄州的昌隆记一直想来沂州发展,既然几位叔伯不想继续合作,做侄女的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自寻出路了。”她微抬手,桂嬷嬷立刻会意上前听着。 “告诉昌隆记的人,合作的事可以详谈。” 桂嬷嬷俯身,还不待她回答,那边蒋老板猛然将烟斗搁在桌上,手掌用力一拍桌面。 “你简直胡闹!昌隆记这些年四下垄断,你也敢给他们机会入驻沂州?” 蔺瓷笑:“我有何不敢,刀子都要落在我身上了,我还要忍着不成?” 她起身微微弯下膝盖施礼,将礼数做个周全。 “当然了,若各位叔伯赏侄女一口饭吃,侄女还是和各位叔伯混饭来得安心,是否容得下蔺瓷便看各位叔伯了,今日还有其他事,侄女先告辞了。” 她的声音软甜又带着一股脆生生的决然,狠话说得了,服软的话也豁得出去脸面。 只是被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来这样一手,众人怎么都觉得被冒犯了。 蔺瓷一走,身后几人彻底绷不住了。 “这就是蔺维明教出来的好女儿,你们蔺家就把女眷惯成这样?” 蔺维西干笑两声赔罪:“实在是大哥大嫂宠爱得太过,管不了管不了!” “那我们不与她合作便是了!” “你糊涂了?我们这些年严防死守生怕昌隆记来抢生意,如今蔺瓷是无知者无畏,真由着她拿那么大的家业乱来,陪葬的也是我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说来说去只一个缘由,今日本想吓唬蔺瓷一通,没想到蔺瓷压根不吃这一套。 蔺维西赔笑的脸越来越僵硬,他估算着蔺砥回来的时间,心中愈加怨恨自己太过妇人之仁。 他为何不早点准许蔺砥将这丫头圈禁在院里,若最开始就按住了她,哪来后边这些事! . 蔺瓷自雅间出来时,台子上的乐工已经演奏完毕,换了几个衣着清凉的舞者上台。 舞者广袖长裙,旋转时若天女洒下的花瓣,那腰肢纤细得引人摧折。 蔺瓷不由得多看两眼。因为舞者貌美,更因为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舞。 “大人您瞧,这便是东虔国的舞者。” 一道谄媚的男声在身后响起,那声大人引得蔺瓷回头看去。果然看见陆隽致在几个同龄男子的簇拥中。 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织金暗竹纹锦袍,在一群纨绔子弟中毫无半点朝廷命官的样儿,活脱脱魏都来的富贵浪荡子。 “这东虔国不愧是海上仙都,能出这样的美人!” “什么仙都,不还是和我大魏俯首称臣!” 蔺瓷也听说过这个东虔国,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意味,前几年被海上迷路的商人发现后便汇报给了官府。 陆隽致顺着众人目光盯着台上的舞者,他附和着众人勾勾唇便敛眸收回目光。 同行的一个男子发现陆隽致的兴致寥寥立刻打趣道: “瞧瞧咱们四公子,看也不看这些庸脂俗粉!” 前礼部尚书告老怀乡就在沂州,他的嫡孙曲晃是邵聿幼时好友,曲晃多次邀约,陆隽致不好总做推辞,只得前来应付。 但他实在聒噪,陆隽致的虎口有些痒,在考虑杀了他。 曲晃这般话多,会给他惹麻烦。 “阿聿是怕林大姑娘恼了他吧!” 陆隽致勾唇轻笑,他转过头不想理会曲晃,只目光移开的一瞬便望见不远处正看过来的蔺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