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到了庄子,田地连成片一直蔓延到靖山脚下都是蔺家的。收割过后的庄稼只余枯黄的一层硬茬,与田边一排排杨柳的枝干成一色。 郊外的秋来的更早,空气也更为凌冽。 蔺砥一下车鼻尖就被冻红了,她抱着暖手炉跟着蔺砥往前走,隔三差五的出现几个茅草房,佃户便立在门口往蔺瓷的身上打量。 蔺砥的步伐本就很大,他故意走的很快,田间的小路又不好走,让蔺瓷很难跟上。 金波小声嘀咕:“大爷怎么走这么快啊!” 蔺瓷笑笑,“反正一会也要等咱们的。” 没有她在场,蔺砥走再快也查不上账目,且干等着吧。 待蔺瓷出现在庄头的院子里时,蔺砥已经喝了一壶茶,满脸不耐烦。 “你再这样磨蹭便不要跟着来。” 蔺瓷愈加慢条斯理,她缓缓落座,将暖手炉递给绿蚁,又接过庄头奉上的茶水,才慢悠悠开口。 “我不来怎么查账?” 庄头连忙打圆场,“两位东家舟车劳顿,不如先用过便饭歇息片刻再查。” 蔺砥一摆手,“你若也是个磨蹭的便不要在庄上干了。” 庄头一愣,急的再度躬身,实在不知自己怎么触了这位大爷的霉头 “怎么干不了?倒是对我的脾气呢。”蔺瓷放下手中的茶碗,不紧不慢说到。 这一来一回的,桂嬷嬷却看出些不对劲,大姑娘往常都由着大爷随便说什么,怎么今日句句赶着往上说呢? 蔺砥:“罢了,快把账目拿来!” 账本就在庄头身上,他立刻放在案上供两人查看,大体没什么问题,蔺砥看着最后那页却面上一冷。 “去年洪灾,粮食也收了二千六百石,今年这么好的年景怎么才两千石?” 庄头斟酌着,瞥了一眼蔺瓷,必然如实说道:“春种时二老爷送来的种子用不了,一来一回耽误了时节……” “你放屁!” 蔺砥怒骂打断庄头的话,春种的事他是知道,但当着蔺瓷的面,庄头耿直地将原因归结到今年管事的二房头上,蔺砥面上挂不住。 他骂完,回手就摔了茶碗。 “你们这群刁农,合计起来蒙我吧!不过半月便换了良种来,能耽误你多少?既然你说收成欠了,下午便把各个佃户都给我叫到面前来,每一亩,每一垄给我说清楚到底欠在了哪里!” 他指着庄头命令,“现在就去,叫他们给爷来!” 茶碗碎片在灰泥地上格外此言,蔺瓷垂眸看着长舒了一口气,心道正好和蔺砥学学,当然前提是他能问出些有用的东西。 . 庄上的夜寂静,山中不知名的鸟儿越是夜里鸣叫得越凄厉,蔺瓷听蔺砥盘了一下午的账,学到了不少,也看出蔺砥的无理取闹。 好在庄头媳妇是个会说话的,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给蔺砥赔了不是,直说今年年景看着虽好,但秋霜来的早,没抢来秋这才欠收。 果然有了这话,蔺砥也见好就收不闹了,他又和庄头叔叔哥哥的叫得亲热起来,翻脸翻得比翻书还快。 蔺瓷跟着简单吃了几口便由佃户带着去了歇息的房间,房内十分干净,陈设也简单,土炕烧得热热的,一进屋便冲去了蔺瓷的一身寒气。 桂嬷嬷取出带来的东西往坑面上铺。 那是一张灰白的兽毛床褥。蔺瓷的目光便被它吸引了去。 蔺瓷愣了片刻,悬了一天的心慢慢又安稳下去。 她的确该和今日的蔺砥多学学,她也得学会见好就收才行,难不成陆隽致容下了她,她便要得寸进尺地霸占他不成? 又不是什么夫妻眷侣,她所需的不过是陆隽致能在契据之事上给她撑腰罢了,管什么他与林江柔的往来呢? 啧——再说一个林江柔而已,她又不是比不过! 桂嬷嬷端着热水进来,一看蔺瓷便笑吟吟道:“大姑娘板了一天的脸终于是有点笑模样了!” 蔺瓷意外,没成想自己的心思这样外显。不过好在是桂嬷嬷,若是其他人,其他事……她以后还得小心些才好。 “嬷嬷,我和你说件事。” 蔺瓷将桂嬷嬷拉到身边,将今早发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 “还有这事?!”桂嬷嬷震惊了。不过转念一想林家和应平侯府的关系,林江柔的心思就不难猜测了。 “姑娘,要不咱们想想别的办法吧。” 蔺瓷摇头,她深知林江柔和陆隽致不可能,就算陆隽致对谁都来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