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怀瑾握瑜里,姊妹们就等着她带好吃的好玩的回来庆祝,可意消息灵通,知道郗混没中,郗涣却中了,连连唉声叹气。 虔意带着素荣走进来时,看见个个惆怅,人人低沉,只有目光碰到大大小小的糕饼的时候,眼中才一扫乏味,迸发出汹涌的火光。 “大哥哥给你们带的。别谢我。” 虔意摆摆手,各人的使女便上来将糕点果收下去整理,还好妈妈们今天没有跟在身边,免得聒噪,也顾不上规矩。虔意将裙子提了提,顺在炉子边坐了,深吸一口气,没有闻到熟悉的板栗香,有些失望。 “天气渐渐热起来,今早娘娘还在与孃孃说,过几日要撤炉子。哪里还有烤板栗吃。” 寄意从桌上拣了几个核桃仁吹干净,递给她,“姊姊吃核桃。” “给你带了草编的蝈蝈儿,也是大哥哥挑的,那做得跟真的一样,师傅扁担两头挂得满满当当的,挑上街就知道送走了冬天。” “二哥哥怎么就是没考上呢?他考前不是挺得瑟的吗?阿姊,你真是仔细看过了,前前后后真没有他的名字吗?” 虔意对称意笑着点了点头,柔声说,“恭贺四哥蟾宫折桂。等过几日殿试传胪,官家还会在金明池下宴请新科进士。且等他的好消息吧。” 问的是可意,大伯伯家来的这一双兄妹性子都礼貌温和,也许是治家谨严,彼此都生怕拂了主家的面子。其实没什么,主要是这种事好巧不巧落在他身上,二哥又委实不争气,人们往往偏疼倒霉的那一个,不倒霉的那一个在两厢比较起来的时候,就总是落得几分压抑的尴尬。 虔意耸耸肩,“这有什么,反正他是混账潇洒惯了的人,无论逢着什么事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虽然此次未中,又不是只有这一次春闱。我看见好多五六十岁,都能做人翁翁了还在考的呢。那怎么叫百姓的父母官,那叫百姓的爷爷官!” 插科打诨没有达到意料之中的效果,想笑的不敢笑,怕说是没心没肺,不想笑的也笑不出来,面勉强提了提嘴,可意不死心,又问,“还有谁中了?阿姊都见着谁了?” “那个杀千刀的陶三郎,庾转运家五郎——上次来家里你们应该见过的。再就是爹爹常挂在嘴里,与他们一届的几位郎君,名姓记不大清了。翁翁家的表兄落了个殿军,别的不太熟。” “舅舅估计高兴疯了。”可意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很不可思议,“今年主考的大相公看卷子时是不是边上有个太医啊?眼光时而好时而坏的。” “舅舅可能不是高兴疯了,是吓坏了。恨不得揪着知贡参的领子一个个问,‘你们一个个睁大眼睛给我看清楚喽!就这样你们也能给奏名啊?啊!’”寄意被她逗笑,跟在一旁附和,说得绘声绘色,就连一旁有些不安的称意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起来就好啊,彼此说话更轻松些。可意又问,“那二哥哥还好吗?” “和何九郎吃酒去了。倒别说,何九郎还真是个人物。二哥哥和他吃酒你们只管放心吧。只是我一想陶三郎那样的人品还能列在前面,我就觉得此次二哥哥不中倒也没什么。” “薛家才出了事就着急忙慌上门去退亲,能是个什么人物。”可意撇撇嘴,“只怕是找着更好的了吧?巴不得赶快要叼着功名,往新人跟前撒欢!” “倒是庾太夫人上午遣人来了一趟,那时候姊姊不在家。好像是说过几日天气晴和,要来家里与孃孃说话,话里话外点了名要见你。方才阿姊从萱寿堂出来,孃孃没与你说吗?”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似的,轰一声从头顶炸开了。这事来得猝不及防,虔意一下子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转过一点,满是不可置信地朝自己比了比手,干巴巴地问,“我啊?” “没错,”寄意点点头,十分之肯定以及确定,“说的就是你。” 夜里风凉,明月在天,尚且如钩。星汉西流,偶可见银河,小时候常与大爹爹在后园纳凉,大爹爹会把银河指给她看,会带她数星星。 果然他在那里,下午听说他回来了,在孃孃与爹娘前见过礼,打发人去问他身边的小厮,只说一切都好,回到屋里出了回神,照旧写字看书。 比起那个只见过寥寥数面的庾五郎,她更担心的是二哥。也许是今天郗涣在马车上说的话点着她,她老觉得不对劲,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又问素荣,“你说一个人,伤心或高兴透了,是个什么模样?是反倒很平静吗?” 素荣摇摇头,很诚实的地告诉她,“我不知道。我只看过小娘子您伤心透了哇哇大哭,非要好吃的才哄得好,高兴了哈哈大笑,非要吃点好吃的才更高兴。” “好了你别说了。” 轻轻吸一口气,可以闻出点子春意。不过一夜光景,后园的草木渐次葳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