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又差了几岁?真是不得了,大伯父家能教出这样的孩子,我今朝也算是开了眼。”她见虔意丝毫不急,只是安静地坐着,自己反倒越发不平,“这可怎么办?要么我也不出去了,反正每年都是那样,我与姊姊一起抄吧。” 寄意也附和,“咱们一起抄,上元节又不是只有一个去处,在家里……也没什么不好。” 哪有年轻的女孩子不爱出门的呢?寻常在家里被管束得严,他们家虽然爹娘管束得松一些,到底也不能尽兴。门外的世界异彩纷呈,上元节更是过了立春之后第一个要盼的大日子,新衣裳新首饰都做好打好,精心准备期望了一冬,不出去岂不是辜负了自己? 虔意支起笑,勉强说不用,“不就一本《女诫》吗?虽然没抄过,就当看看书了。今天夜里风光最好,你们不必为我耽搁,快快活活地去瞧瞧。反正惠吾姊姊也不与我一道,我正愁不知道往哪里去,在家里面写写字也……”,她忽然说不下去了,灰心丧气地别过头,声音特别特别小,“我写不下去。” 可意还在为她抱不平,“姊姊,你往日的脾气到哪里去了,你从没有纵着我们,你怎么总是纵着她!” 她被她说得有些心虚,尴尬地勉强笑了一下。照她的脾气,好言好语,让她一条没什么。偏在这日子这明摆着让人不顺心的要法,这条裙子就算和称意打一架,就算剪了撕了毁了,她也不会让的。可是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也许是吴嬷嬷在吗,也许是别的原因? 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这么多年她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说不出来的愁绪。这种情感该叫愁绪吗,她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忽然发现自己看似什么都不缺,自己无限期待却无法得到的,别人轻轻巧巧就能够到。称意来向她要裙子,倚仗的是祖母对她的偏爱,在自己身上,大概并不会如此。 祖母也会像阿么一样吗? 她在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她不会是占理的那一个。因为她最长,年长的姊姊总要让着妹妹们,不管自己喜不喜欢,这样长辈才会夸你有宽广的心肠,有良善的声名,久而久之,一循继往。 所以年纪小做什么都是没有错的,年长些的因此动怒,那叫做没有容人的雅量,孃孃应该很不喜欢她这样,有违礼法。从上次翁翁家里回来就是如此。 寄意知道她这是在自我劝慰才这么说,她不是个爱向人诉苦说不易的性子。她要强,她骄傲,因为从小到大,无论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大爹爹,还是爹爹娘娘,甚至是两位哥哥,都是疼着她的。 寄意忽然福至心灵,“二哥哥晚上要赴宴,听说现在还没有出门。他是咱们家的土行孙,说不准他有法子呢?” 土行孙,这么说人不大礼貌,却是事实。从前看着爹爹是个谏官,官家让太子择选几个伴读,一起在资善堂读书,太子就择中了二哥哥,美其名曰有眼缘。二哥哥那时候不理事,调皮得很。纵然太子有仁厚心肠,不忍心让伴读们替自己受罚,益加勤勉苦读,二哥哥却因为惹杭太傅生气、逃学、藐视宫中规矩于无物,挨了先生几顿好打,最终被太子保着退回家,官家听了还直呼有趣。 一旁的素荣也很着急,想了想说,“听躬自厚的春台说大哥儿夜里要赴宴,大娘子往武平侯家去了,主伯正在禁中。老太太一个帖子都没有接下,就在家里。这如今也只能让小娘子们请阿郎,让他来帮这个忙了。” 郗混充分发挥了他多次逃学的经验与优势,临阵不乱,甚至还一本正经地将纸摊平开始画地图。弄得一旁等着的素荣与可意焦急不已,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他的致精微里乱踱。可意不耐地问,“哥哥你别画了!再这么磨蹭下去,别说帮大姊姊出门,你这只蛋画完,都要到明年的上元节了!” 郗混将笔杆子搁在旁边,仔仔细细对着天光计较,“心平气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这性子也该改一改,学一学五妹妹,说话不紧不慢,细声细气,方才是大家子的教养。” 他便堪堪招手,开始排兵布阵,“你看清楚,这可不是蛋。这个蛋尖是孃孃的萱寿堂,在西北角,虽然爹爹娘娘出门,孃孃总还是在家的。六妹妹的婉婉有仪临东边近,待会让你们大姊换身衣裳,我在偏门接应她。” “换身衣裳?那可不成!”可意想起刚刚被称意抢过裙子就生气,“上元节一年就这一回,谁家小娘子不是新裁新做,比着身量用最好的绸子缎子,就等着今天穿出去。二哥哥出的什么主意,还不如不出!” 寄意慢吞吞地说,“可以穿在里面,在车上换下。” “正是这样。”郗混示意她别急,又慢条斯理地补充,“为保万全,你们也不能与她一起,不然身边的嬷嬷使女要传到萱寿堂去,照样还是白搭。这件事更不能让爹爹娘娘知道,所以交给我来办,”他骄傲地抬一抬下巴,“最为妥当。你们且就放心吧!” “谁家的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