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面面相觑,一时间还无人上前举荐。 文官们或是面露难色,或是心怀鬼胎,盘算着如何举荐自己麾下之人,最终目光汇集在杨晓攀一人身上。而武将们多是颔首默立,心有不甘,却踟躇着不敢上前。 裴闻和蒋冲站在文臣之列,二人对视一眼,轻轻摇头示意。眼神交汇中,各自心思全然明了,转而看向前头的杨晓攀。 虽说贵妃已痛失爱子,可她仍旧受皇帝盛宠,因此杨家在南虞地位并未改变,群臣对杨晓攀依旧忌惮。 高廷看出官员的忌惮,沉声道:“诸位大人,莫非我朝中竟无可用之人了?” 文臣开始按捺不住,纷纷上前,自荐或是推荐。 突然杨晓攀上前一步,打断文臣纷杂,他躬身回话:“太子殿下,枢密院与中书省共掌军政,臣以为在中书省中挑选人选更为合适。” 中书省与枢密院共掌军政,杨晓攀迫使沈实之瞒报边疆奏疏,那中书省未必是毫不知情,甚至有可能在暗中有牵连。 高廷点点头,并未反驳杨晓攀:“杨尚书说的极是。本宫也曾想在中书省中选出人来的,可沈大人在辞官信中已举荐,本宫看后只觉沈大人用心良苦,推荐的人选是再合适不过了。” 群臣纷纷好奇,好奇沈实之推荐的人选究竟是谁。 杨晓攀反问:“不知沈大人推荐人选是哪位?” 高廷看着面前臣子们,浅浅勾起唇角,一字一句地说着。 “沈大人推的人选是禁军将领崔纪明,他是先皇时的武举出身,擅长用兵也懂得军政,因此再合适不过。” “另外,此事陛下已交由本宫全权处理,因此决定任命崔纪明为枢密使,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高廷语态平稳,让人听不出起伏,却也容不得他人置喙。 杨晓攀纵然心有不甘,却只好作罢。他并非是不愿崔纪明担任枢密使一职,他从未听说沈实之和崔纪明有过交集,可又觉得其中似有隐情。 他与百官齐声道:“臣等没有异议。” 散朝后,百官离开了宣政殿,裴闻与蒋冲依旧跟在杨晓攀身后,杨晓攀走的奇快,很快落下了二人,他们反倒落得轻松。 官员们渐行渐远,各自回去当值,反而将蒋冲和裴闻剩到了最后。 蒋冲靠近裴闻,压低声音问:“沈实之辞官未免有些突然。” 裴闻颔首道:“的确,或许王太傅知晓其中渊源。” 蒋冲沉默点头。 自从次皇子遇害后,王太傅除了在国子监讲学外,就再无其他事宜,因此国子监散堂后便能出宫了。 是以二人散值后换了寻常衣裳和车马,与王太傅在城东的酒楼相见。这里离太子府和王远思府邸很近,因此杨晓攀极少涉足此地。 酒楼二层的厢房内,桌上已摆满精美酒食,南面是一大扇窗棂,夏日繁茂生机映着缤纷晚霞扎进厢房内,而王远思、裴闻、蒋冲三人坐在桌前。 蒋冲为王远思倒了一杯酒,轻笑道:“王太傅,这还是国丧后第一次会面,尝尝这家店的招牌陈酿。” 王远思没有客气,端起酒杯仰头喝下:“酒是好酒。” 裴闻与王远思一同饮下:“的确是好酒,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里。” 王远思讪笑道:“这里离太子府很近,从前两位大人自然是不愿意来的。” 裴闻看一眼蒋冲,无奈摇头:“的确如此,今后是该多来走动走动了。” 蒋冲道:“听说刚辞官的沈实之沈大人也住在附近,也不知为何突然辞官。” 裴闻道:“确实有些突然。” 王远思干笑几声,端起酒杯小酌一口:“两位大人来找我,就是为了问此事的吧。” 裴闻无奈笑笑:“什么都瞒不过王太傅。我和蒋兄只是不明白,太子怎会容许他全身而退?” 王远思放下酒杯,压低声音:“让他全身而退,也是无奈之举,太子是为了保全南虞朝政的脸面。德贤皇后一死,南虞朝纲已失了大半民心,若是以暗通敌国处置他,那黎民百姓定会知晓朝中溃败。到时民心一死,南虞朝堂还如何能兴盛。” “再者,那沈实之也不愿沦为杨晓攀的踏脚石,他早想摆脱架在脖颈上的桎梏,能让他摆脱还能让他毫发无损,他求之不得,甚至感恩戴德。” 蒋冲思量片刻道:“殿下为何不给他按一个旁的罪名?” 此时蒋冲却开口了:“那沈实之为官多年,做事谨慎缜密,任谁也挑不出错。这样做等同于用莫须有的罪名滥杀良臣,不仅让殿下在民心中染上污名,还给杨晓攀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