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水很快收拾完桌上笔砚,带到外面去清洗,她坐回桌前,翻出自己从远朝村学堂带来的书,看了起来。 虞怀苏翻了很多页,仍没等到高廷回府,她白日里作画耗费太多精力,便趴在桌上小憩,也不知睡了多久,她闻到饭菜的香气,还有熟悉的熏香。 她缓缓睁开眼,面前的桌上果然摆着一桌饭菜,一小盆热汤还冒着腾腾白汽。她伸手抓向那些白汽,很热,心中感叹这梦的真实,手却慢慢逼近那盆热汤。 眼见手就要碰到那盆热汤,却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抓住。 虞怀苏顺着那只手看去,那张脸生的极好,贵气天成,神色温和却给人疏离之感,仅凭一双眸子便能看破人心。 那人衣着稍显单薄,只穿了件宽松舒适的黑锦长袍,腰间未束绦带,两根衣带仅松松系在一侧,广袖敞领却看不到丝毫浪荡。 或许他已被禁锢得太久,只会让人愈加想要窥探那隐忍下的疯狂。 “殿下?” “小心烫到。” 高廷拉着她的手坐下,就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将她的手放到她腿上,顺手盛了一碗热汤,放到她面前的桌上。 虞怀苏看着那碗汤,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而自己身上披着他的裘子。 “殿下何时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 房间内只有高廷与虞怀苏二人,桌上的羹肴也不知何时弄来的,高廷又为自己盛了一碗汤,重新坐下。 他偏头看向虞怀苏,神情温和,眉眼间稍显疲惫,声音也轻轻的:“轻水说你要等本宫回来才肯用膳,回来见你睡着,便让人把这些送来你这儿了。” 虞怀苏察觉到他的疲惫,想起方才他拉自己时冰冷的手,便知道他刚回来不久。她拉过身上的裘子,站起来为高廷披上。 “这么晚了,殿下为何不在宫中用些膳食?” 高廷略微垂眸:“宫中人多手杂,难免会出现差错。” 虞怀苏面朝他坐下,看着他微垂的眸子道:“难道宫中会有人害殿下?” 高廷抬眸看着她,无声笑道:“是一定会有!本宫在十二岁那年被封为太子,此前一直跟着母后住在坤宁宫,即将入住太子府前,有宫中侍女在香炉中下毒,只要本宫吃下特定菜品,就会毒发身亡。若非是太医前来为母后诊脉,及时发现香炉中的异样,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母后曾追查那侍女背后真凶,可那侍女却宁死不开口,最后自己溺死在了水牢里。此后,本宫从未在宫中用过膳,除了那些必要宫宴,因为无法推脱。” 高廷说的云淡风轻,这其中险恶好似过眼云烟,可虞怀苏单是听者,就已经为之胆寒。人心险恶,难怪他会说深宫如泥潭,谁也干净不得。 “她们为什么要害殿下?” “当时本宫是父皇唯一的皇子,那些后宫嫔妃忌惮母后民间威望,也嫉妒她诞下皇子的荣耀。后来本宫又被封为太子,那些后宫女子如何能看得惯!” 面对他曾经险恶经历,虞怀苏直觉沉重万分,也知道无论她说什么都无法抹平他受过的伤害。 “殿下是因为这些,才迟迟不愿娶妻的?” 高廷闻言瞥她一眼:“因为哪些?” 他静静等着她回答,端起手边的汤碗,小口喝着。 “殿下从小便见识了那些后宫女子,因妒忌而生出的无谓斗争,所以殿下害怕今后也要面对这些,才迟迟没有娶妻纳妾。” 虞怀苏看着他的从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而高廷只是喝着汤,却没看她一眼,她也不敢看他了。 “说完了?” 她偷偷打量着高廷,小声回:“是。” “说完便快些喝汤吧,要凉了。” 虞怀苏听话的拿起汤匙,小口舀着喝。 高廷放下汤匙,眉眼含着笑,转过头瞧她,语气中满是无奈:“本宫真不知该拿你如何是好!” 虞怀苏放下汤匙,转过身面向他,目光沉静如初,委婉诉说:“我只是想多了解殿下一些。” 虞怀苏的话令高廷心跳滞了一瞬,他收起眼中笑意,正色道:“从前对于婚事,本宫是无心也无力,如今倒是有了心,可心已经给了你,便无力再去应付别人了。” 高廷捧起她的脸,仔细打量起来:“你初入宫时,太过与众不同,甚至有些地方与本宫十分相似,相似到让人想要毁掉。本宫也曾试图回避,也曾质疑过自己这颗心,可最后还是舍不得了。” 虞怀苏看着他深邃的瞳孔,渐渐陷落其中,她终于得以窥见他隐忍下的疯狂,是对她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