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读完了密函,唯恐因为疏忽落看些什么,前后总共读了三遍。 太子春蒐后动身北上,此刻他的密函是由张奎虎信使送来的,那说明太子就在张奎虎军营之中。 崔纪明与高廷在朝中交涉甚少,因此并无君恩可报。可他是重义之人,高廷对死去的张奎武,还有许多死去的武将们有恩,他必须铭记这份恩情。 他反复琢磨着信上的内容,思索该如何暗中盯住杨晓攀。 次日,崔纪明特意前往含光门巡视,这里是大臣进宫的必经之路,宫门开后,大臣们陆续进宫,在宣政殿前等候上朝。 此时夜露未散,杨晓攀华贵的车辇停在不远处,他身穿紫色官袍走下来,径直入了含光门,目不斜视,傲气凌人。 如今太子不在宫中,杨晓攀没了压制,又有贵妃做倚仗,朝中再无人敢争其锋芒。 崔纪明目送杨晓攀走过含光门,对他的德行嗤之以鼻,他已在宫中乃至皇城各处布好了眼线,他倒要看看杨晓攀还能傲气几时。 当夜崔纪明就收到眼线来报,杨晓攀与裴闻、蒋冲三人,深夜在尚书府碰面了。 此番杨晓攀还请了沈实之,然而沈实之并不愿与几人交往太密,因此他拒绝了杨晓攀。朝中文臣素来以杨晓攀马首是瞻,人人都想与他攀上关系,从前沈实之也是如此想。 可自从被杨晓攀强行扣下奏疏起,沈实之就断了这份念想,与杨晓攀这样的人走得越近,越容易成为他的踏脚石。 不仅要赔了前程,还要搭上性命。 因此沈实之谎称身体抱恙,推了这次邀请,可他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他既盼着太子回朝,从而压制杨晓攀;又盼着太子迟些回朝,一旦他回来,那扣押边疆奏疏之事也就瞒不住了。 杨晓攀知道沈实之在装病,也没有揭穿他,反而嘱咐他注意休养。 蒋冲反倒有些不乐意,开口抱怨道:“这沈实之不愧是浸淫官场多年,真是油滑的很!连尚书大人的面子都不给。” 裴闻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并不吭声。 杨晓攀反倒一乐:“我还没抱怨,你倒是替我急了。沈实之推了这次会面,并不让人意外,他深知官场浮沉的可怕,见得多了也就谨慎了,他自然不敢轻易站队。” 蒋冲仍有不平,轻哼一声:“他可真是好大的脸面!” 杨晓攀笑着摇头,不再接话。 一旁的裴闻不想再听蒋冲打抱不平:“杨大人,不知这次会面所为何事?” 自从李青死后,裴闻时常心不在焉,与杨晓攀私下会面时也显得有些消沉。他外在变化并不明显,依旧与杨晓攀走得很近,然而他的内心却无时无刻都在挣扎。 一面是自己报效朝廷的初心,一面是与自己背道远行的同窗好友。近二十年一路走来竟是错的,的确需要时间来抉择。 裴闻的消沉太过明显,然而杨晓攀心中只有权和利,已经忽略了身旁所拥有的一切。即便是裴闻,这个与他并肩二十载的同窗挚友。 诺大茶室只点了一盏油灯,杨晓攀拢袖坐到主位上,他贪婪的目光在暗室中发着光,朝着裴闻与蒋冲露齿微笑,那神态犹如一条毒蛇。 “这几日我查到了一桩有意思的事,不但与皇后有关,还与户部有关。说不定可以通过这件事,来摆脱太子压制。” 裴闻看着他的笑,心中一阵恶寒。 “后宫不得议政,什么事能将皇后关联进来?” 蒋冲疑惑道:“皇后和户部?这究竟是何事,杨大人别卖关子了。” 杨晓攀讪笑道:“二位大人别急,听我慢慢道来。” 他喝了一口水才继续,“是金部司有人告诉我,皇后定期会给梁郁一笔银钱,梁郁借着军饷名义汇总,送至边疆后,再用这笔银钱救济流民。” 蒋冲略作思索道:“皇后救济边疆流民是善举,这又如何能威胁到皇后和太子?” 裴闻垂眸思索片刻,惊诧地看向杨晓攀,暗叹这个计谋的歹毒。 皇后的银钱救济流民的确是善举,可皇后不愿让皇帝知道,从而再对太子产生忌惮,于是梁郁并未在帐中记录这笔银钱来历。 单从账面上看,是皇后和梁郁用了军饷去救济流民,皇帝甚至会猜疑是皇后指使所为。而梁郁是皇后梁婉的兄长,他身为户部尚书,又任三司使,皇帝必定会以为他是暗中纵容。 皇后梁婉在进宫前常为百姓行善事,在民间本就声望极高,皇帝早对皇后与太子有所忌惮,可因皇后声望和子嗣绵薄,皇帝一直没有机会压制二人。 如今贵妃为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