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廷眸色深沉,没做推辞:“好。你我二人便一同喝一杯,我独自陪着娘子作画,的确有些枯燥。” 他说话时加重了娘子的语气,只为让面前的西夷男子知难而退。 帕孜勒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柳兄请稍等,我去弄些酒来。” 高廷笑容温良:“眼下我走不开,只好有劳了。” 帕孜勒颔首离去,不多时就带来了两壶酒,两人各自得一壶,坐在凭栏旁对饮。高廷与帕孜勒各怀鬼胎,胡乱扯些生意或是商队之事,而帕孜勒时不时打听关于二人的情况。 “柳兄与若云姑娘成婚多久了?” 高廷喝一口酒,垂眸轻笑,似是在回忆美好往昔:“我与娘子相识于一场家宴,后被两家父母定下了婚事,今年方成婚不久。” 帕孜勒略微惊讶:“新婚燕尔,柳兄竟舍得若云姑娘来边疆吃苦!” 高廷笑着看向虞怀苏,眼中深情不加掩饰,又带着些许得意的笑瞧着帕孜勒。 “正因新婚燕尔,婚后我与娘子恩爱有加,谁也舍不下谁,况且这里有她姐姐。” 帕孜勒无奈扯出苦笑,不再多问二人情况,喝完酒便回房了。二人的谈话皆用西夷话,虞怀苏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看着帕孜勒重新关闭的房门,高廷做出胜利者的笑,转头瞥见虞怀苏正在收笔洗砚。他忙上前帮忙:“娘子,还是我来吧。你快回房休息。” 虞怀苏无奈抿唇,仍旧配合着他搭话:“多谢柳郎。” 高廷着手整理画案,头都未抬却应对自如:“夫妻之间无需多言。” 虞怀苏不再理会他,打开了门走进房间,并未将门关上。高廷很快收拾完画案,一应物品收回房间,又捧着那幅画进来,郑重摊在桌上晾干。 虞怀苏坐在床上,看着他将门关好,吹灭蜡烛后又走到自己面前。她仰起头看他,心脏猛的一紧,那双在黑暗中明亮的眸子,仍旧能够看穿人心。 窗外透来的月光洒在她素净的脸上,他抬起手捧着她的脸,俯下身贴了贴她的额头,说话时声音又低又柔。 “今天累不累?” “方才不累,现在累了。” 虞怀苏站起来,主动抱住高廷,慢慢靠在他肩头上,她的温热呼吸轻吐在他耳边,借着月光看清了他脖颈上紧绷的青筋,还有胸膛下的有力心脏传来铿锵跳动。 他紧绷着脊背,小心抬起双臂将虞怀苏紧紧圈住,与她相拥,一同贪恋眼下短暂的美好,感受着彼此间心跳的隐秘倾诉。 清冷月光照拂在二人身上,高廷抱了她许久,才不舍地松开,用极致隐忍与极致克制压下声音里的颤抖。 “早些睡吧,明日我们要跟着帕孜勒商队离开。” 虞怀苏也松开双臂,乖乖道了声好。 高廷看着她躺下,又亲手为她盖好被子,才躺回了地上。 ———— 近些时日大漠天气多是晴朗,天高云重,天地皆是广袤无垠。这里与盛安城太过不同,盛安城里多是高楼庭院,站在里面只看到窄窄一方天空,脚下的土地也是窄窄的,每个人都守着皇权规矩,有些地方一辈子也走不出,有些地方一辈子也进不去。 在边疆却不同,这里远离皇权,只要想天地间足够一个人去丈量,可这里处处都是危机。若说皇城的危机是压迫,压到最后生不如死,那这里的危机则是直接,直接到一击毙命。 人都试图逃过所处的危机,正如了无风尘的每位女子。 今日天气晴好,风吹向西南,那里是西夷国土的方向,仿佛预示着五位女子重生的开始。 一大早,帕孜勒的商队整装待发,长长的队伍候在了无风尘的后街上,那里是专门留给商队出行的商路。 虞怀苏早早将画交给了流霞,一并向她辞了行。 流霞看着眼前画像,又看看面前即将启程的五位女子,眼泪失控般落下。 “画的可真好。” 沉月,颦花,悦风三人十分平静,好似面临分别的不是她们,稚星和弱雪在一旁沉着脸,既不哭也不笑。 流霞瞧着几人,不住叮嘱:“你们到了西夷,一切都听阿依慕安排,只要能安定下来,我就安心了。” 其中沉月最为温婉沉稳:“流霞姐姐,不必为我们担心。” 流霞挤出一抹笑容,话已说不出了,只好点头回应。 帕孜勒带着阿依慕从外面走进来,对流霞娘子道:“该启程了。” 闻言,流霞泣不成声,一代侠女哭成了泪人,不愿面对离别场景,干脆背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