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怀苏的手开始发抖,她在害怕,害怕自己因此死掉,再无人能践行老师的遗志。她慢慢挪到高廷桌旁,抬眼看向高廷,等候他的发落。 “现在,回答本宫。” 虞怀苏眨眨眼,睫毛轻颤:“民……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殿下。” “如实回答。”高廷捻了捻手指。 虞怀苏略作思索,深吸口气道:“殿下是当今太子,与我身份悬殊,殿下越是待我好,越是对我开恩,我越是惶恐。” 高廷皱了皱眉:“为何?” “能得殿下开恩,已是十分荣幸,可殿下待我好,是因为与我做了约定,殿下总有一日会收回这恩赐,我也总有一日会出宫去。” 高廷正襟危坐:“就因为本宫是太子,待你好便让你惶恐。”他靠回椅背上,“若我不是太子,你可还会惶恐?” 闻言虞怀苏又要屈膝跪下,高廷再次喝住她:“本宫说了不许跪!现在起到你离开都不许跪!” 虞怀苏吞了吞喉咙:“民女……我不敢作此想,如今南虞内外忧患,殿下是南虞社稷的未来,若殿下不是太子,南虞百姓还有何期盼可言。” 高廷默了片刻,脸上带着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的神情,手指烦躁的捻着。 “此刻同你说的是你我之事,你却提起了家国社稷,你为何要如此答非所问?” 虞怀苏心口犹如堵着东西,不知该如何说才能结束这次谈话。她神情稍显茫然:“可殿下生来就与家国社稷脱不开,殿下身系南虞命脉,拯救南虞颓势也是殿下志向。殿下的事就是南虞的事,就事关家国社稷。” 高廷冷冷看着她,随后从椅子上站起身,伸手将虞怀苏拉到桌前坐下。 “右手边那本奏疏打开。” 虞怀苏看了高廷一眼,才拿起奏疏翻,正是参王太傅的奏疏。 高廷站到了虞怀苏对面,双手撑在桌面上,语气淡然:“既然你想谈家国大事,你说这奏疏该如何批示才能令各方满意啊?” 虞怀苏将奏疏合上:“这是朝政,我不能插手。” 高廷冷笑一声:“虞怀苏啊虞怀苏,方才高谈阔论的是你,此刻不涉朝政的也是你,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嗯……?” 虞怀苏安静如怡,只是怔怔的看着高廷。 “你说本宫对你开恩让你惶恐,那你可知方才你那番高谈阔论,足以让你死上几回了!这难道不是本宫在开恩?还是说你为了能活着出宫,即便承了本宫的恩也不觉惶恐了?” 高廷近在咫尺的眸子犹如黑海,深不见底,而虞怀苏的影子就沉在黑海之中。 虞怀苏错开视线,沉思良久才犹疑着开口:“我的确想活着出宫,所以殿下说三件事之约时,我同意了。我一心出宫从未隐瞒,殿下是知道的。我害怕惹皇宫中任何一个不悦,更害怕惹殿下不悦,因为我想活命。殿下对我有恩,我从不敢忘,因此殿下让我做的每件事都不敢懈怠。” 她抬眼看着他:“其实我不懂殿下为何动怒,也不知殿下想要我该如何做。” 虞怀苏突然顿住,想到了李青那日所言,他说女子为了攀附权贵不择手段,或许自己为了出宫也该不择手段。 她闭上眼沉了一口气:“殿下,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高廷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在他疑惑目光中虞怀苏站了起来,她微抿着双唇,随后踮起脚吻在高廷脸颊。 高廷只觉脸上一阵微凉,犹如花瓣轻掠而过,他惊讶看向虞怀苏,那张素净的脸正近在咫尺,唇上也传来花瓣般的凉意。 虞怀苏闭着双目,吻在高廷唇上时睫毛轻颤,她毫无经验,落下蜻蜓点水的轻吻,凭着本能含住柔软唇瓣轻咬一下,才算结束这个生涩的吻。 书房内静谧无声,二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各自呆站在原地。 高廷直起身来,怒气被她突如其来的吻冲散,垂眸打量着虞怀苏,她正怯生生低头站在对面,一声不吭。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虞怀苏点点头。 “为何要这样做?” 虞怀苏仍旧不说话,摇了摇头。 高廷轻叹一声,放柔了声音:“本宫不是要你做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本宫所做一切,并不是只因为约定。” 虞怀苏竭力收回四散的心魂,郑重点头:“是我太愚笨了,冒犯了殿下。” 高廷朝她摆摆手,示意她离开桌前,她站起来走到一旁,高廷重新坐回桌前,顺手拿起那本奏疏。 “明日便要继续北上了,日后要少些拘泥,边疆多是黄沙草场,且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