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怀苏头也不抬,视线散在各处,搜寻着那个装有春蒐图的画筒。 “卷缸中的都不是?” “不是,那个画筒我做了记号,盖子上我涂了一笔朱砂。” 慕岚郡主也一同蹲下寻找,二人对背着,不放过目之所及每个角落。 正在二人极力寻找之时,帐外传来马的嘶鸣声,高廷和拓拔应乾带着一众随从赶到了。他们见二人蹲在地上搜寻着什么,急忙下马走进帐内。 “怎么回事?”拓拔应乾问。 慕岚郡主抬头见是二人:“天子春蒐图不见了。” 高廷站在帐包入口,一眼看到虞怀苏的焦灼,她目光散漫凌乱,像是莲花即将淹没水下的临终一眼。他撩袍蹲在虞怀苏面前,而虞怀苏额头上急出了一层细汗,直到他抓住她的肩膀,她才停下搜寻的目光看向他。 她神魂游离,从宏大的茫然中微微回神,眼中噙着泪意,声若呢喃,就像离群的幼兽般失措而无助。 “太子殿下……?” 高廷望着她点点头:“别急,慢些说。” 虞怀苏神情茫然无措,素净的脸庞上泪水无声滑落,沉静又脆弱。 “殿下……画找不见了……”话还没说完,她已是声泪俱下,双手捂住脸,大颗泪珠从指缝间低落。 高廷对外面的柳南星道:“去把画找回来,给本宫围着整个草场一寸一寸的找。” 方起风不久,那幅画被装在画筒之中,定不会丢的太远,一定在营帐草场内。 柳南星领命,带着一众侍从离开,迅速将人分成几队,各自负责一片草场寻找。拓拔应乾是北异人不宜插手此事,先返回了自己的房间,而慕岚郡主则也派人一同去寻找了。 “别担心,那画不会丢的。” 虞怀苏抬眼看向高廷,泪眼婆娑惹人心疼,哽咽道:“若是画丢了,我就不能为殿下去做第二件事了。” 话音落下,她哭泣的更加厉害。 画丢了她是可以再画,这样必定会浪费许多时日,拓拔应乾返回北异不可改变,那她答应同太子远赴边疆一事也就无法兑现了。 三件事之约已经定下,她不想错过这次机会。若是她错过,一旦太子远赴边疆,那归期必然不定,这无异于白白等待。 机不可失,她必须跟他去,她必须去践行自己的志愿,尽老师未尽的遗志。 让天下女子读诗读史,在书中明理而自立,在天地间自在生长,免于沦为附庸之物,只为畅快活一回。 高廷迟疑着伸出手,轻拍了拍虞怀苏后背以示安慰,她的头在哭泣中慢慢靠在了他心口。他心口被她一头乌发压住,轻盈发丝好似有千斤重,心跳停滞的瞬间,内心如花开般的酥痒再次绽开,仍旧难以名状,任由她靠着却不敢动。 原来她哭并非是因为画丢失了,而是在担心自己不能完成前往边疆一事。高廷有些看不透她,又有些好奇,她究竟是在为三件事之约不能践行志愿哭泣,还是因为不能为他做事而哭泣。 他忽然想起那晚她在草场说过的话,她是要出宫去,好去完成郑容禾未尽的遗志。 高廷垂眸看着怀中人暗自苦笑,她哭得正脆弱,这副沉静到近乎让人想要毁掉的躯壳,在内里却藏有宏大的背负,背负着郑容禾的遗志,背负着自己的志愿。 高廷早早背负起了拯救国家社稷的重担,她与自己是何其相像。 心中背负万千,而不表于其形。 这份相像让高廷为之疯狂,因此他才想要无数次看她破碎,他不会让她毁掉,他还要亲手救起她,救她正如同是在救自己。 他想从另一个自己身上看清真正的自己,更看清国家颓势之根本,从而看到着手挽救南虞的有效方法。 他一定要找到那幅画,他定要她陪自己前往边疆之地。 天将暗时,柳南星神色凝重的回来复命,在见到二人相拥之时,还是怔住了,只是很快又恢复如常。 “回殿下,属下派人翻遍了草场,只是并未找到画筒。” 慕岚郡主也在此时赶了回来,见到虞怀苏靠在高廷怀中时也为之一愣:“廷哥哥,没找到。” 高廷扶着虞怀苏站起来,她双眼哭得通红,眼睫也湿漉漉的,声音里仍旧带着哭腔:“有劳殿下和郡主了,我再重画一幅就好。” 高廷反问:“重画一副?” 虞怀苏点点头:“是。” “不可,眼下围猎即将结束,重画需要耽误许多时日。” “可画已丢失了,殿下。” 高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