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川城,皇城后宫的一处普通厢房。
夏日的晚上月亮很大,月光也很皎洁,唯一不美的,就是有各种昆虫还有蛙叫的声音不停。
那一只只松木雕花的黄色灯笼,在廊檐上随风摇晃不停,风吹拂过殿宇的檐瓦,顺着窗口吹进了厢房内。
一身黑色华贵宫裙的梁姬,沿着朱红梁柱的殿宇走廊快步行着,灯笼晕出圈圈光影或远或近地落在她的脸上,明暗交错。
在厢房外侯着的宫女,看到来人,连忙欠身行礼,可是呆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说话:“奴婢见过贵人。”
梁姬此刻已不是一国太后了,但却还住在后宫,宫里暂时也没说明情况,她们这些伺候的人的,只能先用贵人来称呼着了。
梁姬凤眉狭长,清冽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下,道:“赵夫人可醒了?”
“夫人刚醒,喝了碗姜汤。”宫女道。
梁姬点了点头,然后迈步走进了厢房。
屋内,赵玉漱坐在软榻上,一头葱郁秀发披散于双肩,两只素手抱着双膝,脸色略显苍白,那双往日清澈有神的双眸,此刻无神垂视,也不知正在想什么,连梁姬已经步入了屋内,来到了她的跟前,都还没发现。
梁姬看着怔怔失神的赵玉漱,心头一跳,她来到床边坐下,抬手搭在赵玉漱的香肩上,然后她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娇躯微微一颤,惊的抬起头看向梁姬,声音虚弱:“太太后。”
梁姬抿了抿唇,轻叹道:“大宋已改朝,我已不再是什么太后了。听闻玉漱今日在城东的运河失足落水,到底发生了何事?”
前朝皇后投河自尽,这若是传开,得是多大的新闻,百姓们得如何看待如今的大魏皇帝。
于是官方就把赵玉漱欲投河自尽的事,变为了失足落水,好控制舆论。
梁姬话音落下,顿时牵动了赵玉漱的伤心事,只是一会就渐渐红了眼眶,眼泪夺眶而出,抱着双膝,呜咽抽泣不已。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先是被废后,又被休,几次三番想一死了之,可连想死都死不了。
看着赵玉漱柔弱楚楚,哭声越大,使得娇躯都一阵抽搐的模样,拿出一方白色的手帕,递给了赵玉漱。
可能是哭了,也可能是想让梁姬分析一下楚毅不要自己的原因,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玉漱便将自己这伤心事,全都抖落给了梁姬。
梁姬听完,凤眉紧蹙,目光一时有些出神,因为她从赵玉漱的身上,看到一些关于自己的痕迹。
想当初,她也不是被宣和帝所废后,打入了冷宫。
宣和帝为求自保,也是冷落了她,立当时还是贵妃的徐莹为后。
现在看来,这父子两是何其的想像。
只要自己的性命无虞,妻子什么的,都可抛。
梁姬轻轻叹了口气,感同身受下,把赵玉漱抱进了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玉漱,这事不是你的原因,你不必自责。”
赵玉漱泪水盈睫,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抬眸看着梁姬:“那他为何要休了我,他连吴娴都带走了,唯独把我留下,这是为什么”
见梁姬没有开口,赵玉漱又接着说道:“是陈墨,一定是他,肯定是他在背后作祟,陛下他才这样对我的。”
回想楚毅乘船离开,头也不回的场景,赵玉漱又再次低泣了起来,因太过伤心的,哭得鼻涕都出来了,为了不脏了梁姬的衣裳,忙用手帕擦拭着,呜呜不停。
此刻的她,好似全然忘了梁姬和陈墨是有奸情的。
若是没为陈墨生下孩子,哪怕是之前和陈墨好上的那个时候,梁姬都不会为陈墨说话的。
但此刻,她和陈墨之间,因陈勤而牢牢的绑定在了一起。
肯定要维护陈墨一二的。
当然,梁姬也没有表达的太过明显,免得让赵玉漱一眼看出自己在维护陈墨,便道:“玉漱,你是从哪看出,是他使的手段?”
“这还不明显吗,我和陛下的夫妻情分如此之深,期间也没生什么间隙,若不是他使得手段,陛下怎会如此对我。还有那吴娴,不就是他妻子的娘家人吗,若不是他,陛下岂会有废我而立她的念头。”赵玉漱虽然是被楚毅伤透了心,但心里也恨死了陈墨。
“那他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梁姬顺着赵玉漱的话,说道。
“当然是为了”话到嘴边,赵玉漱哭声便不由的一顿。
女人和男人看问题的角度是不一样的。
在她之前看来,陈墨让楚毅废了她,是更好让吴娴上位,方便他称帝。
可现在目的,陈墨今日已经达到了,他连楚毅都可以放了,那为何还要把她给留下呢。
图她的身子?
这话,赵玉漱肯定是不好意思跟梁姬说的。
不过这个也站不住脚。
毕竟以陈墨的身份,完全可以强占了她,何需这般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说可能是顾及影响?
前皇后、前崇王世子妃还有前淮王妃以至前太后,也不见陈墨顾及影响啊。
而且她有几次能够让陈墨下手的机会,后者也没有对她行不轨,保持着君子之风。
可若不是陈墨使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