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你有什么头绪吗?” 玉遂明沉默不语。 这个愚蠢的男人已经被恋人离世的事实打倒,木木地瞪着一双流泪的眼睛,看着实在有些可怜。 他放弃自我地倒下,仍然说不出一句话。 你知道,心碎到极点的人是没办法发出声音的,他们的喉咙已经被苦涩黏住了。 因此你自顾自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为了让你得到惩罚,重新对生命抱有敬畏之心。” 荀弥知道你是公职,能够说得上两句微不足道的话,她叫你来,这里不危险,而深受打击、终于醒悟的玉遂明会告诉你普通人不该得知的一切。你在地衡司的上司会得到药王秘传的线索,丹鼎司会迎来片刻的安宁,而她的爱人会因为反水减轻刑罚——她用壮烈的死,换来了这一切。 可她一定不知道,动手处理他们的会是你,亲自调查这件事的人会是你。你不仅可以放玉遂明一条生路,还可以为她瞒天过海、保全名誉:作为旅行家,她明明更想在景色奇绝、迷人又危险的地方逝去吧。 这么做之前,其实你有问过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吗?你拼命思考正确与否,最后告诉自己,这是身为朋友的成全,而不是身为公职的原则。至少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庭院里,你还不是云骑军。 这是私情作祟,你很清楚。 “意想不到吗?昨天夜里,你和荀弥大吵一架,她是什么心情呢,知道真相的她,半夜躺在床上、眼泪打湿信纸的时候,内心一定很绝望吧。” 你顿了顿,为自己想象中的画面心碎。 “你犯下如此大错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你用爱去绑架她的时候有感到过一分一秒的良心作痛吗?你说吧,她吃下药王秘传的丹药变成面目全非的模样,是谁的错?” 玉遂明无力地说:“都是……我的错。” “不愿接受爱人的离世,这是人之常情,这不是你的错。是药王秘传错了,他们不该利用你对荀弥的感情蛊惑于你,他们贪图你在丹鼎司内的名声与地位。这不是你的错,”你有些怜悯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被利用的人没有错。你们只是恰好被命运……轻率地玩弄了。” 如荀弥所想,她的死令玉遂明痛不欲生——她自始至终都不愿信仰丰饶,早已坦然面对了自己的逝去。聪明的旅行家利用自己对危险与未知的极佳嗅觉做好了万全准备。前一天的争吵已经埋下伏笔,她一开始的抗拒态度、突如其来的死亡和你的巧舌如簧会让玉遂明的仇恨瞬间对准药王秘传。这是好一点的情况,你来得及时,抓捕工作能够顺利展开。坏一点的情况,你来迟了,她会带着这个男人下地狱,他仍然得到了惩罚,只不过付出的代价是生命。 你想起那封信最后一段话。 “可以不要在家里寻找线索吗?太狼狈啦,在你面前,让我留最后一丝面子吧。好歹是故意搞那么乱,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呀。” 虽说本来她在你这里也没多少面子可言,但你还是答应了。 这么做是值得的吧。 她像他伤害她那样伤害了他,让他重新感受到生命为何物,让他因仇恨为官方尽心尽力地引路,让她的愤怒与热烈的生命去焚烧药王秘传的枝叶。这是她对帝弓司命的信仰,对寿瘟祸祖的憎恨。 ……或许也是她对玉遂明最后的宽容。她知道的,你敏感又心软、是那么有办法的人,若是赶来及时,便不会让玉遂明死。 其实死不死又有什么分别呢? 你瞥了玉遂明一眼,他生无可恋,已如行尸走肉。 “说吧,药王秘传的窝点在哪里。说出来以后,你就去渡口……记住,你的恋人是狐人行商。” *** 在所有人都裹紧衣服,一边嘟囔“天气为什么忽然变冷”一边排队等着看诊的时候,涌入的一队云骑军将最西边的庭院围得水泄不通。最前面的白发男人穿一身地衡司执事衣裳,一边搓手一边嘟囔着冷,旁边是常常巡逻的云骑队长,表情冷漠,语气刻薄,说这位执事先生缺乏锻炼。而云骑队伍的最后坠着丹鼎司的一名持明医师,有病人认出他是玉遂明。 没人意识到的时间里,最西边的庭院已经成为了冰冷温度的散发源。厚厚的坚冰将院墙层层包裹,墙边原本长势喜人的植物尽数死去,仿佛时间按下了暂停键。 “这是插翅难飞啊。” 丹枫走到这方庭院时,刚好听见景周的感慨。 他和景周相识的过程有些喜剧颜色,不过罗浮仙舟的普通人都不会轻松地相信。谁会相信当年初出茅庐的地衡司职员在调解完家庭纠纷、心情郁闷地溜到茶庄买“烈茶”喝的时候会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