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烟归翻来覆去地,始终睡不安稳。 此时应当是夏天,窗外风声呼啸,不轻不重地拍打着那扇窗棂。 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这时她才想起来昨夜自己那到了嘴边却忘却的话。 从前天到现在,竟是滴水未进。 虽说她的体质不能以常人对待,可始终是凡人之躯,也会感到饥饿。 木桌上的那支蜡烛已燃了大半夜,此时飘飘忽忽打下一道微弱的烛影,显现出衰败的迹象。 烟归在心里冷哼一声,苟延残喘。 她披上外衣,随便套上床底的那双木屐,推门而出。 走廊上凉风阵阵,冻得烟归拢紧了衣衫。 分明是盛夏,为何夜间还这样凉呢。 烟归借着黯淡的月光勉强视物,扶着走廊的栏杆慢慢摸索着下楼。 栏杆上已落了一层灰,摸上去是细碎的硌手的感觉。 她隐约记得昨日初入客栈时,正对大门的桌上摆着两壶茶和一盘冷馒头。 此刻夜间,店家也歇下了,也不能为难人家点餐,只能将就着吃点。 想着,渐渐走到了那桌边,借着漏进屋内的微光看清了那盘馒头。 烟归忽地感到庆幸,舒颜坐下,抓起一个就打算往嘴里塞。 “你就吃这个?” 一道声音从头顶冷冷落下,年轻但不失稳重。 烟归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顺着那道声音望去,见到了站在楼梯最末层的阿夕。 隔得太远,看不真切。 烟归还欲再吃,但有种做坏事被抓个正着的窘迫感,那馒头就这样被自己攥在手心,不上不下,进退两难。 可转瞬一想,自己又没偷吃他家的东西,做什么心虚? 于是坦然地无视阿夕,自得地将那馒头送入口中。 有些馊,有些硬,不过还能吃。 烟归伸出另一只手扶起那壶茶,正欲斟一杯,却被一只手打断。 阿夕雪白的手斜斜落下,虚虚搭在烟归的手腕上,阻止了她进一步的进食。 “嘿嘿,我说阿夕兄弟,你也想吃吗?”说着就开玩笑似的把自己咬过一口的冷馒头递到阿夕眼前。 阿夕沉眸一瞬。 居然接过了。 烟归在心里感叹,这小子就是存心想坏自己好事。 正欲开口调侃几句,却见,阿夕他居然把那馒头拿到嘴边。 吃了! “诶!你……这馒头,我刚刚咬过……你……”烟归不知从何阻止,开始语无伦次。 算了,他爱吃就让他吃吧。 烟归气败地垂下眸,又拿了一个馒头。 阿夕很快地吃完了那个馒头,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别吃了,这馒头有古怪。” “你也吃了。” “我不是人。” 好好好,骂自己是吧。 “那你刚刚不阻止我?” “阻止了。” 是阻止了,但要早说这馒头有古怪,不就阻止成功了吗? 雪尽手下的这些人做事呐,真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我吃了才知有古怪。”阿夕不痛不痒地补充了一句。 早知全让给你吃好了。 烟归捂着心口,神色怏怏,半晌吐出一口气,“我要死了。麻烦你给雪尽大人说一声,我不是不愿替他做事,只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实非我愿!” “不会死。只是会变成孩童形态。” ? 孩童形态,变成店家那样的五尺孩童吗? 烟归愣了片刻,果然是觉得自己好像被一股力量强行挤压。 片刻后,她的脚已经够不到地面。 尝试晃着够了一下,失败了。 烟归低下头看自己,俨然是一副孩童的形态。 似乎比店家还要矮,还要小。 “店家也是因为吃了这个才变成那样吗?” “你猜他为什么是店家?”阿夕的声音不紧不慢,一点也不着急。 烟归气闷地锤了一下桌子,愤愤道,“原来他是罪魁祸首。我们赶紧把他找出来逼问解药。” 然而她是幼儿形态,委实没有什么威慑力,相反的,显得十分滑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