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亮?不就是酒会上劫持沈未的那个人嘛——我那天看事故资料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名字熟得很——”许菱一脸大悟,随即立刻明白了过来,“所以,你觉得这份资料跟那个沈未脱不了关系?” 钟原点点头:“嗯,我开始只是觉得送资料给我的那个人是想向我证明沈未是友非敌,可是再一想,事情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 这个结论,是从钟原拜访辛老之后得出的——倘或钟泉与那沈先元真的只是故友这么简单,何至于章伯和三叔都对这个人如此讳莫如深? “那至少可以证明送文件给你的人不是沈未。”许菱也得出了结论,略一想,他便又抬脸问道:“当时你不是也怀疑过,送知予回来的那个人吗?那这次,会不会也是她?” 钟原苦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只是怀疑,再说了,那个女人沉寂了这么多年,恐怕不会……” “还真不一定,”许菱蓦地打断钟原的话,抬眼看着钟原;然后,他咽了下口水,小声说道:“我悄悄的透给你一点儿:前几天,郊区又出了宗命案,作案手法跟当年那些——”许菱拉长了语气,抬手在自己脖间略一比划,跟钟原交换了一下眼神,“一模一样。” 钟原一惊,心中不由地“咯噔”一下:看来真的不是自己想多了,那个女人,是真的回来了。 桌上的手机“嗡”地一声响起,把紧张的气氛瞬间打破;许菱低头看了一眼,抓起手机:“喂,韩队?” 许菱原本安静地听着,后来脸色越来越沉重,看向钟原的眼神也越发复杂起来:看上去,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令人咋然的消息。 大约一分钟之后,许菱起身,朝钟原比了个“我先走了”的手势,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钟原回到家时,迦同正在厨房里忙活着什么;听见钟原回来,她踮着脚探了个脑袋出来又迅速缩了回去,嘟着草莓似的小嘴:“呦,回来了这是?这么早?” 钟原扭头看了一眼墙角的钟,八点一刻,确实早;他慢步踱到迦同身边:“忙什么呢?嗯?” 迦同只顾忙她自己的,头都没抬一下:“怎么着,今天人家不需要你陪,就想起自己还有个妹妹来啦?” 这话里满满的醋意在钟原听来活像个失宠而怒的怨妇说的;然而这醋意倒不是全为她自己——哥哥“凭空”就冒了个新的女朋友出来,确实让她难以接受。 钟原心里也暗忖着为她的这份醋意作着辩解:自己跟余知予在一起的时候迦同人在国外,她也许甚至都不知道有“余知予”这个人的存在;而在她回国之后,又刚好“见证”了辛呈对他的一片深情,自然觉得他与辛呈走在一起是极顺理成章的事情。 想到这,钟原微微扬了扬嘴角,抬手轻轻叩了下迦同的脑门:“你这小丫头,牙尖嘴利的!” 一旁的匡嫂笑岑岑的看着温馨的、相互调侃着的兄妹俩,得了空才插进话来:“先生吃过饭了吗?要不我帮您煮点东西吃?” “不用麻烦了,我和许菱刚刚在外面吃过了。”钟原答着,又转脸看向迦同:“哥还有事,先上去了;你们也别弄到太晚,早点睡。” “知道啦!”迦同不耐烦地搭着腔。 钟原伸手宠溺地拍拍她的后脑,转身上了楼。 夜渐深。 徐徐的微风将窗外清新的空气缓缓推到鼻尖,这般的沁凉与畅意,似乎正是与这暮春最为贴近的味道——既像久经沉睡元气满满的复苏,又像舛历一生重整旗鼓的新生——总之,前方是未知,也是希望。 从余知予出现,再到自己被一份资料引去了清泉镇,沈未、先元、丁大亮,清泉镇、车祸……这些碎片混乱不堪,棼不可理;钟原觉得有只隐形的手正推着自己,把那段尘封的往事缓缓揭开;可是,究竟是谁在翻着过去,并且一定要给他看呢? 他又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这是那堆资料中唯一让钟原觉得毫无头绪甚至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一样了——它被和爆炸现场的那些照片放在一起:是一团明显过了火的金属,已经被高温烤得变了形,所幸有一小部分形状还算清晰,只是看不出是个什么图案。 钟原钻进记忆中努力地搜索着,想再次确定一下自己是否曾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个形状。 “哥?”一直肉嘟嘟的小手在钟原眼前扫过,吓得他猛地一惊,这才蓦地回过神来;迦同正站在一旁,一脸好奇:“想什么呢?” 钟原定了定神:“这丫头,进来又不敲门!” “我敲了呀,是你没听见而已,”迦同满脸无所谓,“我怕把门敲坏了,只好自己进来啦——”说完,将一杯咖啡恭敬地推到钟原面前:“喏,尝尝,本小姐刚刚学成的,练习了好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