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郡主进宫一趟,惹了六宫人心惶惶,这才高高兴兴地走了。 “安南王府要送一个大夫去凤泽宫。”宁昭淡淡道,“德福,你去安排安排,盯紧了。” “是。”王德福应声道。 “这凤泽宫娘娘,也算是同清宁郡主不打不相识呢。”德福公公笑道,“清宁郡主如今也是圆融妥当,听说各宫娘娘那里都去坐了一会儿。” 宁昭瞥了他一眼,笑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奴才伺候陛下,不敢不尽心。”德福满脸认真。 自从翠微山行宫回来,宁昭脸上的笑容愈发少了,人也消瘦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刺骨的锋芒。 德福如此认真回话,宁昭从累累的奏折中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倒是难得地被逗笑了。 “都像你一样,朕也不必天天劳神了。”宁昭叹了口气,丢下了手中的折子,面上浮出了些许疲惫。 德福乖觉上前,为他按摩肩颈。 宁昭终于感到了些许惬意,他怔怔地望着虚空,良久,才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自他登基以来,虽然一直都是政务繁忙,可他少有这段时间这般疲累过。 他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那个荷包。 没有云予微亲自为他替换其中的药草和香丸,这荷包就仿佛失去了它的效能了。 “陛下可要去凤泽宫看看?”德福见他神色黯然,不住地摩挲着那个荷包,还是大着胆子提议道。 宁昭的手微微顿了顿,想到如今凤泽宫的那位,他不由地露出了一个冷笑。 “不用了。”宁昭冷淡道,“良贵妃现在身子不好,朕去了也是徒增彼此烦恼。” 德福公公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给宁昭揉按着。 到底是跟在宁昭身边的老人了,有德福在身边,宁昭很快地放松了下来,上下眼皮都要开始打架。 “宁昭,宁昭!” 突然,有人唤着他的名字推他。 如今他已登基为帝,谁还敢如此大胆,直呼他的名讳呢? 宁昭猛然睁开了眼睛,却见笑意盎然坐在他身边的,不是云予微,又是谁呢? 她今日并非宫妃打扮,而是像他们初见的时候那样,蓝白色的棉麻衣裤,乌发编做两条麻花辫,垂落在胸前。 这般简单的打扮,却将她映衬得如同清水芙蓉一般,清丽可人,恍若仙女下凡。 “你回来了?”宁昭望着她,几乎要在一瞬间落下眼泪来。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宁昭一把握住云予微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冰凉极了。 宁昭不由地心疼,百般质问也压下了心头,看着她只想叹息:“现在已经是深秋了,你怎么还穿得这么单薄呢?” 云予微只是望着他笑。 宁昭扬声便要叫人进来添炭火,又将一旁的大氅裹在云予微身上,将人拥进了怀中,却只感受到了一片秋风般的凉意。 “别叫别人进来了。”云予微阻止了他叫人。 宁昭愣了愣,只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你说得对,我们夫妻久别重逢,不该叫别人打扰我们才对。” 云予微不言。 宁昭这样抱着她了不知道多久,始终觉得她的身子透着凉意。 “你到底去哪儿了?”宁昭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云予微始终温顺地窝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偶然地低下头来轻轻地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予微终于从他的怀里挣了出来。 “宁昭,”她望着他,好像还是当初那个守着他性命不让阎罗王夺去的少女,她的眼睛清澈如水,透着悲悯的温柔,“我要走了。” “去哪儿?!”宁昭霍然起身。 “你已经有别人了,”她轻轻笑着,“该到了我要走的时候了。” “予微!” 宁昭伸手去抓云予微,却只是抓到了他为她披上的那件大氅,大氅从云予微肩上滑落,她整个人仿佛都淡了去。 “陛下,陛下……”德福公公的声音传来。 宁昭猛然睁开了双眼,额头上还有涔涔的细汗,他起身看向殿中,只见殿里哪儿还有云予微的身影呢? “奴才该死。”德福跪倒在地,手中还拿着他梦中的那件大氅,“奴才见陛下仿佛睡着了,担心陛下着凉,便想着为陛下添衣,却扰了陛下休息。” 原来是梦。 果然是梦。 宁昭的脸上露出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