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的气氛陷入了诡异。 云予微望着眼前神情各异的秦家兄妹俩,左看右看,然后笑了起来:“你们不愧是兄妹俩,连反应都这么一样。” 秦惜时伸手捅了兄长一指头,见他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只得叹了一口气道:“哥哥这是高兴傻了。” 秦云铮回过神来,勉强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眼前的云予微,经过了这段时间的休养,脸上的擦伤已经好了大半,只留下了浅浅的白痕,若是有意用脂粉修饰,大约可以完全看不出痕迹了;额头上最严重的那处撞伤,也已经结痂,没有了之前那般可怖。 她整个人看上去白皙温润,就像一颗上好的珍珠一般,透着温润的气息。 他原本以为是这段时间,云予微的气色终于好了起来;如今看来,这大约是因为她做了母亲,天然地散发出了一种珠圆玉润的母亲光环了。 秦云铮满心痛楚——他爱云予微,若是这个孩子不是宁昭的,是任何其他人的,他都可以毫无芥蒂地全然接纳;可他终究是为人臣子的,纵然已冒天下之大不韪地拐了贵妃,但……皇室血脉是不一样的。 他做不到心知肚明那是宁昭的骨肉的前提下,还能让他在民间长大——那个孩子,也许会是未来的储君。 他做不到。 秦云铮的手紧紧地攥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可他好像毫无知觉,只是望着云予微,艰难地道:“我真是太高兴了。” 云予微看着他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没有说话——她总觉得,她哪怕只是点点头,秦云铮都会直接哭出来——那个场景她不敢想象。 “幸好,幸好……”秦云铮红着眼睛,喃喃道,“幸好我现在找到了你,否则……” 他顿了顿,终于艰难地从唇齿之间挤出了那个问题:“否则,你一个人,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你怎么办?” 秦惜时猛地看向秦云铮,眸中净是遮掩不住的震惊——她以为秦云铮会在云予微面前坦白一切,没想到到了此时,秦云铮竟然还要心存侥幸,竟然绕了这么一个弯子,迂回曲折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究竟是什么时候,她那个坦率直白的兄长,也学会了这样的迂回战术呢? 秦惜时心中一片悲哀与酸涩。 云予微望着秦云铮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有些安慰地朝他笑了笑:“我只是失忆了,又不是傻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好孩子。” “那你……”秦云铮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单身女人独自带孩子,该有多艰难,若是……若是……” 他问不下去了。 云予微眯了眯眼睛,而后恍然大悟地笑了出来:“你是怕我给孩子找个后爹吗?” 秦云铮没有做声。 云予微却是笑了:“我能养得起孩子,无论是为我自己还是为了孩子,我都没必要再去找另外一个人去依靠。” 她静静地望着秦云铮,轻声问道:“小将军,我嫁给你,是为了寻一个依靠吗?” 近来那块堵住了过往记忆的巨石有了些许松动,过往的碎片偶尔会冒出些许,她总觉得,她和秦云铮的过往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 云予微的目光一如十五岁他们初见时那般澄澈平静,可他的眼睛中却早已包含了太多内容。秦云铮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几乎要溃不成军。 他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 “你谁都不用去依靠,予微。”他道,“是我依靠你,是许多人都在依靠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浮出了痛苦与愧疚夹杂的神情。 他越来越明白,他和云予微之间,甚至于宁昭与云予微之间,都是他们更需要云予微;而云予微,她才是更独立更自由的那一个。 云予微弯了弯唇角,眼睛有些亮亮的,但她并没有再说什么。 宫中。 自良贵妃被罚禁足之后,德妃便愈加得了圣心,如今恒昌帝下朝,十天里倒有五天会去长乐宫,颇有之前良贵妃盛宠的势头,于是各宫妃嫔的心思便都渐渐地活泛了起来。 曲妙被禁足在凤泽宫,听闻外面嫔妃们花样百出的手段,气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她却是没想到,她只不过是对朱延英那个贱人略施小惩,风声居然也能传到了前朝,这样也能让她如此狼狈! “娘娘,”白芷到底还是心疼自家娘娘,见着曲妙神色不忿,当即倒了一杯胎菊栀子茶,“气大伤身。” 曲妙随手一拂,茶盏应声从白芷手中被挥落,茶水顿时泼了一地。 滚烫的茶水溅到了白芷的手上,立马烫红了一片。 剧痛传来,白芷反射性地缩回了手。 “怎么?”曲妙看着她的反应,心中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