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水清愈发不对劲了起来。 第一个察觉出的,仍是秦惜时。 卓水清比之刚来的时候,愈发“大方得体”了起来。 她的眼中不再是怯懦与闪躲,而是变得敢于同人直视起来;她对云予微,也不似像刚来时那般尊重,反而倒有了几分以“救命恩人”自居的意思。 对待秦家兄妹,她的态度也是变得更加诡异了起来,最明显的还是体现在她对待秦惜时的态度上——她对秦惜时,倒是越发没有了之前的距离感,反而言语姿态都突然亲近了起来,甚至云予微同秦惜时在花厅聊天喝茶,她也带了绣绷过去,亲热地坐在秦惜时的另一旁,笨拙却又强装自然地同她说些闲话。 秦惜时毛骨悚然。 再看卓水清对秦云铮,类似于同上次娇花的事,倒是又发生了两三回。 饶是秦云铮一向神经粗,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太对劲儿。 “你还能看出来呢,”秦惜时冷笑,“真不容易。” 秦云铮面露难色:“她大约是寄人篱下心中惶惶,想要找个依靠。” “那她怎么不来找我?”秦惜时又一阵冷笑,“我还能带她入宫,让她做个女官。” “你说什么胡话?”秦云铮急忙打断她,下意识地朝外看了一眼,外面当然没有云予微的身影,他这才继续道,“卓姑娘又不知道你我的身份,怎么会求到你那里去。” 秦惜时将满心恼怒暂且压了下去,勉力使自己更加心平气和,她望着秦云铮的眼睛,平静道:“不说卓姑娘。日后你打算怎么办?难道一直就这么下去?” “云姐姐不可能一直在别院这个方寸之地困着,”秦惜时道,“陛下若是察觉到不对,很快就能查到这里来。” “我……”秦云铮望着秦惜时,眸中流露出了些许怜爱,“待你和陛下大婚之后,我就会辞去军中职务,带予微离开京城,游历四海,去做她想做的事,让她自由自在,再无任何拘束。” “那卓家的两个姑娘呢?”秦惜时并没有忘掉,“你也带着她们?” “带着她们做什么?”秦云铮觉得很荒谬,“这座宅院就直接送给卓姑娘吧,她想成家还是想自立,都算有个依傍;水秀还小,又拜了予微为师,若是愿意离开故土和亲人,非要跟着予微,那也不是不行。” 秦惜时这才松了口气:“你总算还没有完全糊涂。” 秦云铮没好气:“我才二十一岁!不是一百二十岁!” 秦惜时倒也没再跟兄长继续拌嘴,只是抿唇笑了起来。 长乐宫中,宁昭正在同彭清音下棋,德福公公从外面进来了。 自从上次被宁昭训斥过后,他如今在宁昭面前也不再流露任何偏好,只是一板一眼道:“贵妃娘娘打发了白芷姑娘来请陛下。” 宁昭捏着黑子,看着棋盘上呈胶着之势的黑白棋子,突然露出了一个笑来:“贵妃的消息最近很是有些灵通。” 德福公公愈发不敢接话。 倒是彭清音笑道:“后宫妃嫔一心都系在陛下身上,谁人的消息不灵通?” 宁昭抬起头,看她镇静自若的样子,倒是笑了起来:“德妃倒是不感到奇怪。” 彭清音在棋盘上淡定地落下一子:“若是贵妃姐姐不关心陛下行踪,臣妾才要觉得奇怪了呢。” 想到云予微从前总是淡然从容的样子,仿佛一切都不会令她失控,宁昭再听彭清音这话,心中关于“云予微”如今的怀疑猜度和愤懑,都消失了大半,反而觉得熨帖极了。 “从前贵妃倒是没这么粘人。”宁昭淡淡道。 彭清音明白宁昭是在等自己接话,于是放下手中棋子,笑道:“贵妃姐姐在行宫遭逢大难,又失去记忆,怎能不心中不安?陛下是贵妃姐姐最信任的人,自然要比之从前更加亲近些。” 这话说到了宁昭的心坎儿中去。 他也放下了棋子,笑道:“德妃如今棋艺愈发精妙,朕改日再来同德妃手谈一局。” 彭清音站起身来,温顺恭敬地笑道:“臣妾等着陛下。” 宁昭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彭清音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直到宁昭的背影消失在她的眼前,方才终于缓缓地起身。 莲心扶了她重新坐下,有些愤愤不平:“以往良贵妃专宠,娘娘可从未有过一个字的怨言;如今陛下只不过是在娘娘宫中坐一会儿,良贵妃便能找出百十个理由来请陛下,这……” “莲心。”彭清音不等莲心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慎言。” 莲心不情不愿地闭了嘴,以目光示意莲梦。 莲梦倒不似莲心那般快言快语,一边给彭清音重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