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了!” 太后望着跪在面前的彭清音,疾言厉色道。 彭清音低垂着头,露出洁白细腻的一截后颈,饶是太后手中的杯子都已经掷到了她的眼前来,她仍是面不改色,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宁静:“太后教训得是。” 太后心中凭空生出一股无力感。 彭清音很好,稳重大方,稳重到完全超出了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所应有的——这让太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彭清音不是能久困在她手中的人。 “你……” “主子,”拾彩悄然地进来,屈膝行礼,“王公公传旨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彭清音身上。 太后纵然此时对彭清音仍有诸多不悦,却不能扣她在自己面前。 “去吧。”她道。 彭清音端正起身,仿佛跪在地上那小半日,对她来说丝毫没有影响。 太后望着她步履稳健、却比平日稍显缓慢的步伐,渐渐地浮上了些许复杂神色:她其实最看不上的就是后宫女子的风骨与执着。可彭清音又好像不一样。 德福已是在正殿中候着了。 一见彭清音,德福便立马笑得如沐春风:“娘娘大喜。” 彭清音只是温和一笑:“有劳。” 果然不出她所料,德福公公此次传旨,正是要她继续管理六宫事务——她选对了。 云予微那个人,道德感太强,就太好拿捏。 明明是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彭清音却最终只是手握那道明黄圣旨,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笑容。 “你竟赌对了。”太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彭清音垂首:“臣妾幸不辜负太后。” 方才内殿里的怒意与冷漠仿佛都只是一场大梦,太后拉了她的手,同她一起入座,像任何一个关怀小辈的长辈那样,太后满目轻嗔:“你这孩子,主意也大。” 她只能也如一个备受宠爱的小辈那样,佯装讨罚。 慈孝柔顺。 一片和乐。 长春宫中。 从慈宁宫的中殿被强行拖下去以后,叶婉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可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她竟是又被软禁在了长春宫。 只是这次宫门落了锁,不仅她的心腹侍女不见踪迹,其余侍婢宫人亦是一个也没有——长春宫竟如一个巨大的箱子一般,要将她活生生地闷死在里面。 她满心惴惴,不知即将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 可她又不想寻死——她不想死,凭什么?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没有人来送食水,但叶婉也并不在意。 长春宫里平日里摆的瓜果糕点都还在桌案上放着,横竖她一时半会儿是饿不死的。 可她也半点儿胃口也无。 没有任何人可以商议,她想不出任何可以生的方法。 她本就不是什么天生聪颖之人,否则也不会被算计到如此地步。 “娘娘,没有陛下旨意,不可……” “拿着!” “娘娘请。” 一阵窸窣过后,是锁被打开的声音,随即,沉重的宫门被推开了。 天光乍然落入叶婉的眼睛,她不由地抬手去遮。 透过指缝,她隐约看到了一个纤丽的身影站在门口。 “云予微!” 她猛然地放下手。 然而叶婉失望了。 来的并不是云予微,而是——白吟霜。 “你来做什么?!”叶婉见是她,多少泄了气,满脸冷漠地看着她。 白吟霜却是微微一笑:“平日里你对云予微恨不能将她扒皮抽骨,结果,死到临头,竟不是盼着陛下来,却是盼着她来么?” 叶婉愣了一下,却是露出了一个冷笑:“你懂什么?” “我当然懂,”白吟霜毫不在意叶婉对她的蔑然,只是随意地选了一把椅子在一旁坐了,“云予微问过我,若我今日就死了,最想见的是谁,我想了想,居然是你。” 叶婉望着白吟霜,只觉得这个世界荒谬无比。 她这才发现,白吟霜今日穿着打扮,与平时很是不同。 白吟霜今日没有穿金戴银,没有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亦没有多少脂粉浓妆,露出了很是素净俏丽的一张脸。 不得不承认,白吟霜也长了一张极为出色的脸——她不负其名,当真生得是欺霜赛雪,眉毛淡却长,弯弯得宛若两片细细柳叶,轻轻一皱,便有西子捧心之美;更兼她一双眼睛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