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忍着没来由的怒意和悲哀,沉声道:“小菊看得见,她是如何以为?” 她一个小猫,在北靖皇宫里看着主人夫妻间的相处,不明白这俩人纠结别扭的关系,但看得懂聚散离合,看得懂母亲和孩子,看得懂主人流下的眼泪和寂寞的等待。 她是否以为,陛下一开始选择的是主人,主人是被迫与爱人分离?是否以为,是靖帝的新皇后占据了主人作为一个母亲和妻子的位置?是否以为,主人是在为此伤怀,忧思伤身,终日抑郁? 可靖帝最初认定的是公主,而阿烟爱穆展和公主胜过爱靖帝,她的愁绪不是寄托在靖帝身上。 小菊为主人带来的好消息,却不曾想,成为主人下定决心赴死的引线。 魏瑰知道不该生气,说到底,是小猫误会了,但这两人自己处理不好自己的感情,半生纠葛,到了一病一死,还要拖累无辜。 “小菊的眼睛看得见过去,你们……”魏瑰蓦然觉得难以启齿,“命中注定”在这样的情况下简直变成了一个诅咒。 命中注定的作用,只是让他们相遇而已。 如果是命中注定,怎么从未把真心交付呢?命中注定成孽缘,纠缠不休,靠近又离散,不能成为心心相印的伴侣,互相怀疑猜忌。 死性不改,于是止步不前,再有缘分,都成一场空。 阿烟沉吟一瞬,声音切切:“陛下喜欢公主,是我不该越界。” 魏瑰无声地凝视这个满心逃避的女子,终是叹道:“你对其他事看得明白,只对自己的事糊涂吗?” 她残忍地对这个死人说出真相:“陛下认错了人,他想娶的女子不是公主。” “不可能。” “你一直在公主身边,她从没有见过外男,也不可能见过陛下。他一个别国的皇储,公主不出席西尚国的宫宴,要怎么认识公主呢?” 阿烟极力辩驳:“也许是陛下自己看到了公主!公主出过宫的。” “她出宫时,身边还有你,你把她保护得很好,她也事事听你的,由你打头带着她玩。” 魏瑰在“很好”两字加了力道,阿烟不能明白她的意思:“公主受姑姑教导,对男女之别牢记于心,她没有骑马,一直站在女眷的棚子里,应该就是在那里,被陛下看到了。公主,公主容貌姣好……” 她说不下去,因为她猛然意识到,那个年纪的小女孩还没长开,公主在宫里的压迫之下,瘦小怯懦,扮成宫女也没人认出来。这样的公主,还不是后来西尚国的筹码、高贵的明珠。 魏瑰替她说:“骑马过圈的游戏是西尚国人的习俗,看客众多,十分热闹,还有你这一个黑马,不可能不精彩激烈,这当然要比一个童稚的小姑娘吸引人得多,观众的视线都会集中在你们几个骑手身上。一个普通女孩如何会引人注意?只有在你把花环戴在公主颈上……” “别说了!” 魏瑰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私以为,陛下那样的人,初生爱慕,不会是女子颜色这样浅薄的缘由。” “皇宫中秋宴上,帝后相携情浓,陛下也赠予了皇后一只花环。” 她的话尽了,意味全留给阿烟自己品尝。 靖帝和靖王一样,有微弱的凤凰血脉,只是他身上的没有觉醒,妖族是生来慕强的,要打动少年帝王的心,光是温柔可不够。 在皇后的记忆里,马背上的阿烟像跃动的精灵,烟霞色的宫女衣服仿佛火焰一样生机勃勃,她开怀地笑着,欢呼着胜利,虽然瘦弱,但眼睛明亮有神,真是明珠一样。 公主羡慕着保护她的女孩,羡慕得纯粹。 阿烟颓然地失了神。 公主的小侍女习惯了以公主为先,一路扶持,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官,也没想过自己可能会是别人眼里的耀眼。 “你该走了。”魏瑰淡淡地对阿烟道,想知道的信息都说完了,不想知道的也知道了,母子重逢,执念也该解了吧? 她把穆展弄醒,这小子睡得迷迷瞪瞪,甫一起身清醒,大叫着发小脾气:“夫人也有事瞒着我!怎么就我是个没有用的,被你们这些聪明人溜吗?” 魏瑰瞥他一眼:“等你能自力更生、一人出游了,谁也不会拦着你、瞒着你。” 阿烟虽然不舍,但死魂经不起地府召唤,不能强留下来。 “孩子,你要好好的。” 穆展看着眼含悲戚的阿烟,莫名觉得心里揪着疼:“夫人……” 阿烟含着泪,挤出一个笑来:“最后让我抱一下吧。” “诶?”穆展有些愕然,出于对待长辈的尊敬,再加上对这位陌生夫人的好感,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