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不少,她一个孤女,最多是个妾。 钱大通有备而来,心思昭然若揭,不允许她逃,逃也逃不远。 “芍药”生得美丽,尽态极妍,端出笑意和感激,忍辱委身,伺机复仇。 如果没有姜巡,她也许会选择玉石俱焚。 姜巡找到她,用她探听钱大通的消息,提前破坏钱家的生意,这样的关系维持了一段时间。 秋日,一间小客栈。 “芍药”打扮低调,一点不似花船上的模样,她身体绷得厉害,手指攥得发白,等到敲门声响起,她腾地站起来,开门把人迎了进来。 动作有些鬼祟,活像是偷情。 魏瑰瞧这姑娘泛红的脸色、闪烁的眼神,确定她是带着偷情的心的。 来人正是姜巡,脸都不遮一下,要么是艺高人胆大,要么是没打算让别人知道,至于保密方法,她已经看过了。 “芍药”神情紧张,姜巡却从容不迫,魏瑰听着,原来是打着谷澍的旗号向钱大通寻仇。 “钱大通要去北地谈生意,我套了话,是去钟山,还说买个清贵世家的嫡小姐回来。”她低了头嗤笑,“想必又是一桩阴谋陷进,威逼利诱,强取豪夺,否则那样的人家怎么会肯?说大话呢!” 姜巡只木着脸道:“他几时出发?带多少人?坐什么船?” “芍药”看着有些失望:“两天后出发,年前回来,家里护卫都带着,没给他夫人留,家姬带了几个,北上时还会补充。” “船是他自己的,他总是乘那个船,有气派,合他心意。” “荣姑娘,多谢你。”姜巡挤出个温和的笑容。 这个称呼应该让“芍药”很高兴,脸上笑意明显了,她想和他谈点别的,目光柔柔地看着姜巡:“姜,姜大哥,要是谷家扳倒了钱家,我可以来找你吗?” 这话里包含的意思,是个人都该明白了。可姜巡偏不正面接:“荣姑娘,我们是同仇敌忾的盟友,待除了恶人,我会请家主帮你换个身份,清白做人。” “清白”二字入耳,她如被刺了一下。 “哦,多谢。”荣姑娘的声音更低了。 姜巡得知了钱大通的行踪,应该是打算勾结水匪劫船,为保证钱大通死掉,自导自演救人,要趁乱杀了钱大通,不过许是消息不够全,或是钱大通早有疑心准备,让他逃脱了。 “姜……大哥,救我……”身中刺刀、衣衫不整的荣姑娘伏在案上,对着进来的姜巡求救。 姜巡明知她的心意,却只是把房间里可能泄露他们关系的东西都搜走了,还因为心急打翻了胭脂盒。 荣姑娘爬着追他,伸长了手也只到地面,模糊地看着男人冷酷的背影。 他从头到尾对她只是利用,用仇恨和鲜少的温情,把她绑在一条船上,如今发现她用处不大,人也没杀成,万一被查还可能暴露自己,自然是弃了。 对伊人深情惦念,转头就能对别人绝情。魏瑰无言以对,有这副冷心肠,做点什么不好。 死去那一刻,女魅滔天的怨恨,对钱大通,对水匪,更多是对姜巡。 这怨恨支撑着她直到魏瑰她们找来,女魅发现了轻易被迷惑、有机可乘的泓之。 女魅在小叶出手的时候引泓之入她的梦。 “这姑娘真奇怪。”女魅的视线在泓之身上逡巡,“我闻到了同类的味道,可她的梦很干净。” “当然干净。”魏瑰心道。 她曾经用织梦修改过泓之记忆。 十三岁的泓之被家人带着上了画舫,不是魏瑰的这一艘,只是寻常的——花船。 她的年纪其实大了,不会舞乐,来不及养成,只能受鞭笞。泓之的颜色尚好,不知算不算幸运,她受的打不是那条船上最厉害的,但还是会被按进江水里,一遍遍体会江水里腐烂的味道,体会差一点就死亡的味道。 入了行的姑娘在一通寻死觅活之后,都会安分地听话,像花儿一样微笑,做该做的生意,在独自睡的梦里流泪,期盼着脱离苦海的那一天。 泓之这样被家人骗着卖了的,是不会有被赎回去的那天的。她唯一离开这里的可能,除了死亡、老去,只有客人的善心。 不能叫善心,施舍是有善心的,买卖没有。 但懵懂的姑娘相信了买家的善心,只因一点温存,只因他不似其他客人折磨她。 买家拜托她帮忙,用笑脸和身体,逢迎贵客,买家能攀上关系,步步高升,就可以来接她。 这些客人有癖好,要泓之忍疼,她也乖乖忍了,从不对他诉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