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业已订下十罐!” 一群人像潮水一样急忙涌向换购柜台,结果发现那里已经人满为患了,拿大块银锭子的人还好说,一些丢出一堆二三两散碎银子的家伙,真是在耽误大伙的宝贵时间。 光是验货、称重,就且得一阵子的工夫,也不知道这样的穷鬼是怎么混进来的,凡是拿出来的银子不是锭子外形的家伙,不分男女老少,都会遭到大家的一致鄙视。 “这物件倒是好玩嘿!” “有意思!稀罕物!” 刚进门没多久的徐光与车元看到一个柜台忽然“退潮”了,便急忙凑了过去,第一次见到了晶莹剔透的玻璃球,可是喜欢得很。 不光是他俩,还有十几个号人也不约而同地凑了过来,这都是跟他俩一样,先后脚进门的家伙,互相一瞧,居然脸熟,原来都是东宫卫队的一伙人。 “来!爷我买一罐!” “小家子气!” “咱买两罐!三银币是吧?” “德行!给俺来五罐!” “你买那么多干嘛?” “俺要你管?” 不过由于银子和银元之间的兑换比并非是整数,故而众人都要买双数的盒或者罐,这样才方便付款。 经过一番商量,没钱的买两盒,有钱的买两罐。这玩意虽说不当吃也不当喝,可回去拿出来炫耀,自己也有面子。 徐光今年二十有二,家里有个年方十五岁的弟弟,暂时父母还没打算让哥俩都加入行伍,不然在战场上挂了。母亲又不打算继续生养男丁的话,那就算是被灭门了。 虽说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十七,一个十二,可在寻常百姓眼里,女娃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生了孩子也要随夫君的姓氏,在娘家这边就算不得数了。 车元今年二十正好,上面有个年长他五岁的大哥,老二。 好在大哥业已娶妻成家,平时带着他弟弟去工地打点零工,父亲已经因病去世,只有母亲健在。 家里就有五亩地,已经包出去了,今年又是大旱的话,到了秋季,还得颗粒无收,那种与不种就都是那么回事了。 在畿辅周边地区,跟他们情况相似的人家还有不少,这帮穷苦兄弟都是托了太子爷的福分,这才有幸加入东宫卫队当差,不然地也没法种的话,还得找活计、卖苦力。 东宫卫队里开始还有不少孤儿,但后来都被调到了另外的地方,由于是军事机密,大伙也就不敢多问了,瞎打听也没甚子好处。 留下的人都是由家室的,因为可以提供充足的担保凭证,大伙猜测太子爷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害怕他们在战场上临阵倒戈。 只要有了家室做担保,不是光棍一个,那就不怕投靠鞑子了。在入伍之前,长官们都提前做了警告,谁要是敢投靠鞑子,一旦核实情况,全家都要发配到山栋去挖矿。 太子爷对你们恩重如山,把你们当人看,你们要还是像那些雑碎一样吃里扒外,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去给鞑子当包衣奴才的话,那就别怪太子爷不客气了。 没人当过包衣奴才,但根据从辽东逃过来军官们说,所谓“包衣奴才”其实就是鞑子的奴隶,自个什么都没有,别说钱,就是连命都是鞑子的。 鞑子让奴才们去填壕沟,哪怕明军这边的炮火再猛烈,奴才们都得冲过去,死了一茬接着往上冲一茬,根本就不把你当人看待。 哪个奴才敢抗命,那就要被脱光了,把身子浇上水,在冰天雪地里挨冻,这谁能受得了啊?所以没人敢抗命,对包衣奴才们来说,他们连鞑子所养的狗都不如。 太子爷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辽东兵马有很多都投靠了鞑子,那所谓的“三王一公”皆是如此。 考虑到自己的家人,东宫卫队的这帮人也不会轻易投靠鞑子了,一旦投过去,自己要被鞑子当雑碎来用,家人还要被太子爷送去挖矿,那就太亏了。 要是在战场上为国捐躯,战殁起码还有二百两银子,也就是三百个银元的抚恤金,要是到了那边,可就连个球都不剩了 比较起来,还是太子爷对他们这些穷苦兄弟们好,打赢了有奖金,战殁了有抚恤,受伤不能再上阵,还有其他差事安排,对他们来说,咋地都不亏。 “粗俗!” “糟鄙!” “不可理喻!” 一群兑换完新式货币的士绅纨绔们见到原先被他们霸占的柜台,忽然充斥了一群衣着寒酸的壮汉,立刻就不愿意了。 但他们见到对方人数很多,也不敢主动招惹对方,只能站在后面冷嘲热讽地评价了一番,殊不知他们之前也是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