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前,洪少保的大军总算是抵达了襄阳的地界,对以步卒和炮手为主的部曲来说,这个行军速度已经算是很快了。 洪承畴也可以抛开大部队,自己先行率领数百轻骑前来,但真要是这边还在激战,此举便无异于在给张献忠送礼了。 几位总兵手里倒是还有不少马卒,但洪承畴也不敢全部抽调出来,一旦身后真的出现贼军轻骑,光凭大量步卒是根本无法追击的。 他让罗岱率领五千马卒迅速驰援襄阳,就是为了能够暂时拖住可能发动攻城的贼军,等到平叛大军赶到,便可与其决一死战了。 罗岱并不需要与张逆的主力进行殊死搏斗,只要能够在战场上四向冲杀,也就是瞎搅和便足够了,这就是洪承畴给罗岱的任务。 若是襄阳城还在官军手中,罗岱便可依照洪少保的吩咐来进兵,否则,就要在城郊处静候,与大军汇合之后,再行向贼军发动进攻了。 洪承畴率官军主力北上谷城扑空之后,他便感到情况不对,隐隐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在识破了张逆所使用的声东击西的伎俩之后,便迅速命令罗岱先行回师襄阳。 在城外与前来接应的罗岱碰过头,洪承畴并没有顺势入城,而是在周边的战场查看了一圈,见到数千贼兵的尸体,才算是放下心来,想想还觉得有些后怕。 若不是太子早有叮嘱,自己还留下了数千人来守城,只怕此城真就要按仙界军师刘伯温掐算的那样,被张逆轻而易举地偷袭得手了。 通过此战,洪承畴也再次意识到太子所言非虚,且字字珠玑,刘军师仍旧是神机妙算,可决胜于千里之外。 既然情况的确像太子推断的这般发展,而复叛的贼军又攻城失败,被官军毙伤数千人之多的话,那么张逆接下来便只能逃亡他处了。 参战的各路将领的战果也被呈递上来,洪承畴也大致浏览了一番,罗岱所部作为先锋,前后三战敌军,累计击杀贼兵四千。 杨世恩与姜名武固守襄阳,在守城过程中,前者所部毙敌两千,俘虏两百,后者率部杀敌三千,俘虏四百。 俘虏比较少是因为很多在攻城时被炮火或箭矢所伤的贼兵,都因为太长时间得不到救治,流血过多而死,余下的不少也快咽气了,真正装死的其实并不多。 杨御藩所部在万山,牟文绶所部在岘山作战,两部均伤毙贼兵千余人。 由于战后洪少保会派人前去清点战果,或者本人亲自核实情况,所以各部将领并不敢向上虚报。 作为剿寇经验极为丰富的朝廷大员,洪承畴在勘察过江边以及城外的战场之后,心里也就基本有数了,没有再去山上巡视。 包含俘虏在内,各部战果总和大致为一万三千左右,根据一些知道内情的高级俘虏交代,贼军此番前偷袭襄阳,总兵力也就在两万五千上下。 这样一算,在襄阳大战过后,张逆手里暂时只剩下一万两千兵马了,而分兵实施佯动的张可望与张定国的六千人还没有落网。 根据探马发回来的贼军逃跑方向的线报,下一步,张逆可能向西南方向进兵,也可能在半路折向西北,与其两个养子的兵马汇合之后,前往勋西地区。 那里有罗汝才与其他诸多流寇首领,若是聚成一团,其规模倒是当真不小,决计不容轻视,必须谨慎合围,避免流寇主力率先逃出官军的包围圈。 “将俘虏押上来!” 这些俘虏很多是因伤而腿脚不利索,或者害怕半路被官军发现后截杀,索性躺地下装死,但是官兵在清理尸体的时候,他们就装不下去了。 真正受伤疼得受不了而大喊官爷救命的也大有人在,不过伤势太重的家伙基本上都被官爷们免费送上黄泉路了,不然还得再多疼一会儿,这么做也是为他们着想。 你们前来攻城,破城之后要烧杀抢掠,全城军珉都不会有好下场。如今你们受了伤,快挂了,城里也没有救治的义务,即便有足够多的草药,还留着给官兵用呢。 轻伤不至于立马就死的贼兵,加起来有大概六百人左右,里面不乏有冥顽不灵a视死如归的家伙,但大多数人都希望洪少保能网开一面,绕他们一条狗命。 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是给洪少保当牛做马,拉车犁地,他们也心甘情愿,苟活也是活,只不过活法不同而已,甭管怎么说,就是比死了要强得多得多。 一群贼兵俘虏被押到城头前的空地上,城墙上都是官军的弓箭手,大伙手无寸铁,也不敢轻易说话,就只能跟对面的洪少保大眼瞪小眼…… 了清嗓子,便开口道:“尔等先前追随张逆复叛朝廷,屠戮谷城百姓,已然是罪大恶极,此番又前来攻打襄阳,本应二罪归一,当须立即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