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平静,但他不停颤动着的嘴角,却彰显了他内心地激动,而白凤梅微微泛黄的脸涨得通红,急促呼吸着站起来,声调高亢得有些尖细,仿佛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激动得语无伦次:“我的小孙子3岁了,我家三儿有儿子了……我的老天爷,我都不知道!” 她拉起康从新,要求他立刻带自己去见孩子。 康从新忙抱住她的肩膀安抚:“妈,你先别激动,冷静一下,康康和她妈妈就在那里,不会走掉的。” 康强军强装冷静地说:“你呀,这么大岁数了还是经不起事儿,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见到小孙子也要吓到他了,先坐下来。”发颤的声音却让人觉察出他并没比白凤梅好多少。 血涌入头顶,白凤梅头有些晕,康从新见她忽地不说话捂住了头,连忙扶她坐下,喂她吃了降压药,又让她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躺着。白凤梅还有好多话想说,奈何身体条件跟不上,只好按捺住心里头烧开的水一般地翻滚炙烫,养精蓄锐,听着丈夫和儿子说话。 康强军半天才说道:“这姑娘不容易,有情有义,咱家亏欠她的!你说她是颜良深的女儿,这老家伙,我们前一阵子还见过面,他怎么一点都没跟我透露!” “是,她自己独自养大孩子,为了给康康一个身份,还和别人假结婚,我们之间的事情她和任何人都没有透露过,她爸爸也是今天上午我们坦白了之后才知道的。她是准备着等孩子再大一点,就带着孩子来家里,见见爷爷奶奶。” 康强军就长叹一声,释怀了许多,然后又笑起来:“没想到我和这个老家伙成了亲家!” 白凤梅吃了降压药,又缓了一会儿,觉得好了许多,就赶紧站起来:“三儿,带我们去,见见孩子,还有孩子妈妈……嗷,得换件衣服,还得准备见面礼,你们等我一会儿。” “妈,妈”,康从新连忙拉住她,说:“现在不是时候,我刚刚和孩子相认,孩子现在还有些懵,忽然又有了陌生的爷爷奶奶,孩子就更混乱了,总得让我和孩子相处相处,培养好感情,之后再带孩子来见你们。” “哦,你说的也有道理。”白凤梅又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她被这天大的讯息砸得晕头转向,一时间思维都有些混乱了,听儿子这么说,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康从新松口气,便说:“我和康康妈妈下周先把结婚证领了,我们不准备操办婚礼,就在双方单位发发喜糖,达到告知的目的就可以了。” 白凤梅下意识地脱口反对:“那怎么行,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悄无声息的呢,我们家又不是办不起婚礼,怎么能就只领个证呢!” 白凤梅在得知儿子并没有牺牲,且立了大功荣归后,大喜过望,就想着广延宾客,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可康强军不同意。康强军不同意就算了,这老头子性格本就是这样,老说要谨慎不张扬,可没想到三儿子也不同意,不光不同意,还说自己不打算载着荣誉生活,他要改名字,去过全新的生活。 白凤梅虽说不能理解,但三儿死而复生归来不容易,她就没忍心劝说她,可是那种想要大肆宣扬,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家高兴事的意愿却藏在了心里。三儿的婚礼如果不大办,无疑是又一次把表达意愿的机会浪费掉了,她岂能同意? 康从新很能理解母亲的心情,但却还是打算坚持自己的原则。他劝说母亲:“颜如许为了给康康一个合法的身份,和别人有过短暂的婚姻,因为离婚了,她这几年一直被人背后议论。这次如果大操大办,又不知道让人怎么嚼舌头。虽说她自己不在意,可我也要为她着想,毕竟是我欠了她的。” “而且,如果高调地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就是已经牺牲了的康摇光,改名就没有意义了。” “其实不办婚礼,最委屈的还是她。您想想,哪个女人不希望有一场隆重、热闹,接受亲朋好友祝福的婚礼呢?她也是为了我,我们这是迫不得已。” 一席话说得白凤梅慢慢冷静下来。不管儿子心里头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洒脱,但她作为一个母亲,替儿子不平、委屈,心里结出许多疙瘩。儿子遭了那么大罪,得了那么大的功绩,但却只能锦衣夜行,无法展示于人前,怎么不叫人郁闷? 平时,她给军区医院的医生、护士做思想工作时,总是大义凛然地让大家不计个人得失,大公无私,但真正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才知道其中滋味,并不是多么痛苦,而像是心上进了颗小沙粒,小小的疼,小小的痒,却总在那里膈着。 儿子讲的这些她也听进去了,他顾虑得对。 但,真是意难平啊! 好一会儿她才说:“随你们吧。” 康强军也表了态,“你们两个都是经了事儿的人,这些事你们自己考虑清楚就行了。”接下来,他又饶有兴趣地问起康康的事情来,长多高了,长什么样子,什么性格,爱吃什么,爱玩什么……白凤梅听着,也不自觉地插口询问。 三人聊着康康的趣事,竟也觉得津津有味,直到康从新的二嫂肖红樱带着两个孩子回来,才打断了三人。 康从新连忙走过去跟肖红樱打招呼,肖红樱手里头提着东西,笑着说:“你可来了,你再不来妈都想去宿舍找你了。” 肖红樱长了一张娃娃脸,虽说已经三十多岁,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但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两颊长着酒窝,笑起来特别可爱,是非常有亲和力的长相。 肖红樱和康家老二康玉衡结婚十来年了,一直随部队驻扎在沿海城市宁城,一家人天南海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