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自家的孩子了。谁家孩子结婚了,谁家孩子出了什么事,在这里既是讨论的主题,同时也是优越感的来源。 甘大爷坐在一旁听着,突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然后起身走了。 一桌的老人问,“老甘,你去哪?” 甘大爷摆摆手,“我去溜达溜达,年级大了,肠胃不行了,得多走走消化消化。” 甘大爷刚离座,旁边的老头一边摇着扇子,一边不屑的说道,“什么消化,就是听不得别人家孩子孝顺呗。” “你可小点声吧,你这大嗓门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听见就听见,我说的又不是什么假话。你倒是说说是不是好几个月也没瞧见他儿子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甘大爷听得十分清楚,但他不想去争执。 毕竟别人说的也是事实。 他的确是不想听了,老人们成天凑在一起互相讨论,谁家孩子来了,谁家没来。他分明才五十出头,身体还十分硬朗,但仿佛人生中就只剩下等待孩子来了这一件事。 他有一个儿子,年轻的时候别人都羡慕他儿子乖巧懂事。如今才明白若是子女不孝,有还不如没有。 自从年前老伴走了以后,他过得是越来越空虚无聊了。儿子争气,和高中一个班上女同学处着对象。 临到了结婚,女方家庭却嫌弃儿子没个正经工作,儿子回家也总是抱怨婚事要告吹。甘大爷自然也听出这话外的意思,顺手推舟地也就办了提前退休,供销社这工作让给儿子顶上了。 女方家庭再无怨言,两家人坐在一块儿热热闹闹地办了酒席,那十桌酒引得周围邻居无不羡慕。 结婚没多久,儿子媳妇儿就怀孕了。 大爷体谅儿子,也心疼儿媳妇,家里无论大活小活,他都抢着干。虽然辛苦了点儿,可一想到这还是为了自家的孩子,甘大爷忍忍也就过来了。 媳妇儿生了个好漂亮的小孙女,甘大爷倒没那重男轻女的习惯,他高兴得不得了,孙女满月那天,他特意找人打了长命锁。 可孩子大了问题就多了,两口子先是说现在住的地方离孩子学校太远了,话里话外是让老父亲资助点儿,好让他们搬出去住。 甘大爷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只是这天来临的时候还是有一点难受。但这都是为了孩子的教育,况且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提前给儿子也就给了吧。 自从儿子搬出去住之后,两口子回来的时间越来越短。有的时候甘大爷想去看看孙女,陪孙女玩会儿,可儿媳妇总说甘大爷说话说的是方言,带着乡下口音。 从那以后两口子看自己便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那孙女根本就不让他靠近,直言怕甘大爷的方言会把孩子带坏了。 说这话的时候甘大爷就在一旁闷着头吃他带来的玉米,什么话也没说。 人心都是肉长的,活了这么多年,好赖话还是分得出来的。 从那以后,甘大爷也不会再过去主动惹人嫌了。 也不知是哪天开始,甘大爷无意中沿着街道走,就来到了满堂春这家小饭馆。从那天开始,甘大爷便每天过来吃饭,有时候一坐就是好久,在这待着可比一个人在家或者跟楼下那些老头一起待着要舒服的多。这里没有拐弯抹角的挖苦嘲讽,来来往往各色各样的人,构成了人间最真实最普通的烟火气。 他跟老头老太太们待的时间短,可不代表他不知道,也不知是从哪走漏了风声,老大爷们都知道了甘大爷已经把自己大半养老钱拿出来给儿子换了房,心底里都在骂他傻呢。 都说这老人手里没点依仗,怎么能让年轻人回来? 他的确是傻,可谁傻了之后还想整日被人说傻! 甘大爷沿着街道一直走,不知不觉就又像往常一样走到了阮云枝店门口,又见到了那张熟悉的红纸。 干大爷在供销社干了二十多年他自然认得这几个字,招聘收银,年龄不限,男女不限,薪酬丰厚。 这张红纸已经在这贴了两三天了,但还没有撕下来,难道还没有招到人吗? 甘大爷像往常一样走进去,点了一盘花生米。一盘花生米就能够在这里坐上许久,即使店里位置再紧张,常蕾也不会过来赶客,只会一脸歉意地问能不能拼桌。 甘大爷坐了没一会儿,就见常蕾满脸笑容地举着两个碟子走了过来。 一个碟子装的是他点的花生米,而另一个碟子则是其他几种类菜,每种菜数量都不多,种类倒十分丰富,打眼一看便秀色可餐。 甘大爷点了一盘花生米,但常蕾把两个碟子都放了下来。 甘大爷还来不及拒绝,常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