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记肉食铺店门口。 短短三天时间,李东苍老了不少,他原本高大魁梧的身材微微佝偻着站在店门口,像是在做最后的心理挣扎。 “李老板,您就卖了吧,给咱儿治病重要,人命大过天啊您说是不是?”说话的人穿着着如今流行的做旧牛仔裤,上衣衬衫雪白,脖子上还带着一条十分亮眼的金链子,显然是有钱的主。 李东干涩的嘴唇动了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大老板,您行行好吧。您这给的实在是太低了,哪有对半砍的啊,给我条活路吧......” 金链子一脸无辜,“李老板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啊,谁现在一次拿出这么多钱买间破屋子,我是实在看着你可怜才勉为其难地想买的,当初求着我买的也是你呐!” “可当初不是这个价钱......” “事情这么紧,我也只能拿出这么多钱了”,没等李东说完,金链子直接出声打断,“倒是李老板你该好好想想儿子重要还是店铺重要?再说了,我买这屋子还没嫌这屋子晦气呢!” 李东听到这话浑身气血一下子就往头顶上涌,他握着拳头就挥了上去,“你说谁晦气!” 金链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嘴角就被打出了血,他一摸嘴角竟然有血,金链子懒得再跟李东废话。 “说的就是你儿子!你儿子晦气,你全家都晦气!” 李东听了又要动手。 金链子反倒笑了,甚至还把脸伸到李东旁边,用手指指着脸颊,语气挑衅,“来来来,往这打,打了你这屋子可就真没人买咯,到时候你儿子可就真晦气了。” 李东顿了顿,还是停住了手。 金链子把那擦得锃亮的皮包往胳膊窝下面一夹,浑身暴发户的气质又来了,他脸上的笑十分刺眼,“李老板,我买可以,可我这医药费总得付了吧。” 李东自知有些许理亏,饶是他不愿,他在心里后悔莫及,若是刚刚没打那么一下,这钱又能省下来了。 李东沉默半响儿,闷闷地说,“多少钱,我付就是了。” 金链子爽朗地笑了出声,“李老板是个爽快人,既然这样,咱们就比原来再低上两百,我明天就来给钱。咱也早点给咱外甥看病。” 两百? 一个职工劳动力一个月的工资才五六十,这两百块钱不吃不喝也得攒上几个月! 这一拳头下去连个印子都没留下,结果他张嘴就要两百?他怎么不去抢! 欺负人欺负到了这份上,李东胸腔剧烈颤抖着,他这么多年练出了一身肌肉,浑身紧绷绷的,像是压抑到了极点。 他似乎看出李东要说什么,流里流气地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李东嘴前面,示意他别说话,“李老板,别说了,再说这个价也没了。” 金链子摆明了是看李东着急出手所以才故意压价,刚刚那一拳头也是故意激李东的,就算没了这个理由,也会有别的理由。 他的嘴唇上下颤抖着,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大哥,你也知道行情的,这片早就涨价了,我这价格已经很低很低了,我这还有儿子要治病......” 金链子丝毫不买账,他低着头整理他衣服并不明显的褶皱,一边说道,“李老板,咱这话就别说了,二手房那就是一个房一个价了,再说了您这不是有特殊情况吗,风水不好又不太吉利,怪不得我压价.....” 李东的胸腔剧烈颤抖着,过了好半天,还是生生忍下了。 自从开始卖房子开始,这种情况就已经经历得不少了,他也应该习惯了。 谁都知道一旦向对方露出弱点,就会落了下风,可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虽说创业潮已经悄然兴起,可一下子能拿出来这么多钱的实在太少,李东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寄希望让别人同情一下他的遭遇,给行个方便。 可这么多天下来,零零散散地也来了不少人,但似乎都是凑个热闹走个过场的,来看了一眼之后也就没个下文的,唯独这个金链子前前后后来了好几次,像是个真有意思想买的。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儿子一直咳嗽个不停,说话也开始迷糊了,李东心里焦急已经打定主意,若是这金链子诚心想要,再便宜五百也未尝不可,可谁能想到金链子砍到最后竟然想一降再降。 倒不是李东不愿意为了儿子吃这个亏,只是首都消费高,孩子的病又费钱。 之前就听别人说,去首都治病花钱是个无底洞,这钱就像流水一样样哗哗地花进去,连个响声都听不到。 如果今天这么低就卖了,儿子以后治病的钱不够了又该怎么办? 他已经要把最值钱的房子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