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底是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的呢? 十六夜很懊恼,她想她不应该进行这次突袭的。 松冈凛很惭愧,他想他至少应该先喊她一声的。 如此一来,十六夜的脑袋和松冈凛的鼻梁骨,肯定就不会遭遇这场惨烈冲撞了吧。 也许是羞耻心在作祟,或是罪恶的愧疚感实在翻滚不停,十六夜一下子慌了,手忙脚乱地抓着身边的空气,真的快要昏过去了,惊恐的尖叫声脱口而出:“前辈怎么会在这里啊!……不是不是,前辈您没事吧!” 绝对不是错觉,她分明看到松冈凛眼角亮晶晶的,捂着鼻子的手半天都没放下来,肯定是痛到掉眼泪了。 给尊敬且英俊的前辈造成了意料之外的可怕痛楚,还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面部最中央的位置,甚至把对方都惹哭了。这无疑是三倍的罪恶! 翻滚的愧疚感在十六夜心中再度滚起又一重惊天巨浪,一下子把她拍得晕晕乎乎。记忆自说自话开始疯狂倒带,不停重复着起身击中松冈凛的那几秒钟记忆,他吃痛般的叫声也在耳边重播着,此刻回想起来,似乎还带着一点酸涩的哭腔。 完蛋完蛋完蛋,居然弄哭了前辈,这可真是…… 她捂着胸口,急速却也轻快跳动的心脏仿佛就在她的掌心里跃动着。莫名有种阴暗的、但又不可忽视的窃喜从无比浓重的罪恶感中探出头了。 怎么感觉前辈哭起来好可爱?明明看起来很像是凶巴巴的鲨鱼,结果只是撞痛了就会忍不住掉眼泪吗——这是所谓的反差? 哎呀哎呀,居然能把年长者弄哭,原来自己还挺厉害的嘛……啊不对! 别别别别在这种时候觉醒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啊你这家伙! 窃喜感瞬间消失无踪。想到不经意间冒出的邪恶念头,十六夜倏地羞红了脸,恨不得赏给自己一个耳光尝尝滋味。可如此突兀的动作要是被松冈凛看到了,他肯定会觉得不对劲,说不定还会因此猜到她的阴暗念头,这可万万不行。 碍于自己的形象(绝非不舍得打自己!),举到半空之中的手又悻悻放下了。十六夜用力揉揉脸,姑且是让聚在脸颊上的羞愤热血消散了些,这才向松冈凛走近几步。 “没流血吧前辈?真的真的太不好意思了!”她一连串地鞠躬,飞扬的短发轻轻拍在他的外套上,碰撞出啪嗒啪嗒的微弱轻响,“我以为是图谋不轨的家伙凑过来了,所以才……总之真的特别特别特别抱歉,如果知道是前辈站在我身后的话,我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前辈需要撒隆巴斯止痛剂吗,或者布洛芬,还是创可贴?我买了牛奶布丁,很多很多布丁,您要吃吗?” 她不自觉地前倾着身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彼此之间的距离正在悄然缩短。 “只要能让我赎罪,不管您说什么,我都会去做的!” “赎罪……”他稍稍有些结巴了,“其实不怪你。我也有做得不合适的地方。” 这话不是刻意的安慰,松冈凛确实是这么想的。 把时间拨回到四分钟之前,夜跑的松冈同学恰从游泳馆的后方跑过。在这个本不应在校园内见到太多人的时间点,他看到了一团影子踟蹰在绿化带里。 看起来圆滚滚的影子,一眼望去,还以为是过于巨大的猫。 如果是猫的话,在听到他的脚步声——甚至是在嗅到他的气息时,大概就已经跑走了。而眼前的影子仍停在那里,如此想来,应该不是那毛茸茸的可爱生物。 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松冈凛还没搞明白这究竟是什么生物。 稍稍走近一些。 从这个距离望过去,他总算是看清了,原来是有人正蹲在草丛中,像是在翻找着什么,能听到草叶摩挲的沙沙声。 这蜷缩的背影带着莫名的熟悉感,外套背后好像写着文字,估计是校名吧,但被一旁杉树投下的黑色影子遮挡着,实在看不清楚。 于是,他又向前迈近了些。 然后就遭遇了惨烈的冲撞事故。 “我应该先出声对你说点什么的。” 鼻子的痛感终于消散了些,松冈凛垂下手,鼻尖与眼角仍泛着一点点微红。 “不声不响地靠了过来,确实挺吓人吧?不好意思。” 十六夜连忙摇头,紧张地攥着衣角:“前辈不用和我道歉的!主要责任还是在我身上……现在还好吗?骨头真的没断吗?” “没事。骨头肯定没有断。”他摆摆手,装作根本不在意的,把话题扯开了,“说起来,你在这里干什么?已经是休息时间了。” “呃——” 果然会被问到这种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