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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她的未死之身(1 / 2)


荒山深处。俗人不可至。就算天上地下最有钱,依然没有他身上的不可知力量。

他在树下仰起头来。长发飘逸。墨色的眼睛苍白的皮肤,站在树下问她,荒野茫茫万里,你可是迷了路。

她抬眼看着,眼尽头那扬扬洒洒方圆之内,烈火熄止后的依稀青烟,残存寥落。

才终于垂头看着脚下的人。被雪水冲洗得苍白的脸露出微微的疑惑。

他立于树下抬眼问她。安之若素。而随着他的出现,这天地山火归于平静。偶有几声烟火残木的哔剥声。如果不是这几声响动,真仿佛一切又还是初始时。雪自顾自地下。大山在灰烬里回复无限沉默。她也只是站在树枝桠上,迎着风雪发呆。像要永远立下去。她已经于此地静默立了多少个日夜。无边的黑暗。永远的灰蒙蒙。脚边也堆着厚厚的积雪。立得久了,她仿佛也自觉是这里的所有物。她想永远留在这冰与火的世界里再不离去。

终于她仿佛回过神。又仿佛自与这个世界决裂出来后,于虚空中抓住了有形之物。她□□的脚动了动,脚边的积雪被拔动,雪堆落下去,扑簌簌。她问他,你是谁。

她想,这是能给她答案的人吗?

他的双手笼在长袍衣袖里。垂眸扫了眼硬生生摔落于他咫尺脚边的几掊雪堆。

他说,九斯。万物第九,斯以为万物。

她表示她听不懂。

但他把她带出了冰天雪地。

那时候。她试图葬身火海。她想以自己的恶烧死自己的载体。这样,无论多么不可思议之事,也是万般皆休。然则,往后想起来,也觉得虽然悲壮可怜但也滑稽。

九斯虽然在形式上,救了她一场。倒也未曾取笑过她。

只是这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那也还是多久之前的她。曾经深林中一见。几十年。近百年。

她几乎已经忘记过去之事。太久远。如果需要想起,总觉得神思有些恍惚。

她的神思长处于虚无。不去忆旧。她从不想这是谁的罪过。她也不必去想。甚至追溯到一切原初的开始。她在三途的那场大雨之下。她也几乎都不再去想,不再追究。这个“她”为何而来。这个天地间妄为的“她”的不日死期也迟迟未至。

他们口口声声说她是走在时间之外。她有不死永生。她生下来便有家族的宿命。她嘴角一咧,都不取笑出来。

她毕竟不再纠结一切。她只是依然在等。这天地间已任她恣意游走,还从未对她置一词一句的不是。

她等着便罢了。

她蹲下身捏起一掊坚硬的土壤。刚被开垦过的田垄上。她用指尖捏碎土块。她能看见金色光线里扬天的粉尘,在她眼里,这些都是万种生命枯萎后的韱粉,是尘埃落定的积灰。堆积成可生存的土壤。周而复始。这地有多厚,这时间就有多久远。死去的粉末沉寂进土里,继而又从这个巨大的死物里催生出生命。只有轮回不断。只有时间是存在的道理。

但她又不在这时间里。她是否还能成这金光灿灿里悠扬自由的尘埃。

如今她又开始思索追究。在如此一个晴朗明媚的冬日。

只这极北寒地里的冬日,就算日头再盛,终也感觉不出多少暖意。

苏。她说。

她全身黑色狐皮大衣长到脚裸,露出里面黑绸纱质地的裙摆,黑色缎面绸鞋发着柔光不沾一丝灰尘。呵气成雾的旷野里,只露一张娇小粉嫩的小脸在狐皮毛领和一顶黑色皮草帽子中间,一双闪闪的眼睛,映着冬天阳光,在干冷的太阳下,像两颗曜曜的猫眼,天生自带笑意盈盈,如春水烂漫天真,寒冷的冬天仿佛也有了温度。

他们路过领地里的庄园。她半路停一来,她说她要去平坦旷野里走走。极北寒地里的冬日升起来。晨雾散天。晒在北地广袤平坦的黄土地上。草木稀疏。冻土坚硬,栽种不出什么作物。他们在这里开垦。常年种一种块根类草本植物。生长容易。又含有大量淀粉。北地之人拿它作主食。这片土地贫瘠荒凉,放眼四处,目之所及。只有寥寥的几座农舍和依稀零散的几棵酸枣树。除此之外,皆是光秃秃的一片。

便是在这一垄一垄草凋敝的地埂上,正散落着几个农户,正埋头挖开冻土,去拣出里面的粮食,一颗一颗放进大筐里。在金光灿灿的日头下,他们需要靠它渡过下半个年关的粮食。

食物难得。

她华贵衣裳下晶亮的眸子望着前方的小佃农。她有如十七八岁时般最天真爽朗的容颜,如天赐保有永生不灭的模样,裹貂皮大衣,西北刮过来的风似顽童,扯着他们的衣角皮草,她轻轻的微笑。

她说苏。

站在她身后的苏应一声,是。

说完手一挥。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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