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窗外有几只盘旋而过的飞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黎明中握着的两只手还没放开。 秋尾冬初，玻璃窗上已经有了浅浅的水雾。 她的手很凉。 他从地铺上坐起身，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细眉，她好像睡得并不好。 她似乎总是噩梦缠身。 他抬手，清晨的阳光映照出他手指的阴影，却在距离她眉眼几厘米时停住。 他克制地，掩饰的那些感情像是将要从安全线越过的水，即便他再怎么垒高城墙，那些情绪还是会溢出来。 他喜欢倪清，是他无数次确认后的结果。 从那场大雨开始，他们的故事就早已开篇。 手机莫名的震动了两下，周屿行打开手机，周显的消息格外刺眼。 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然后点开聊天框。 周显：听你阿姨说你最近恋爱了。 周显：感情方面我不想管你太多，但别过线。 过线，怎样才算过线呢。 他不知道。 外卖员很快送到小店的红糖糍粑，周屿行摆好盘后放进微波炉加热。 她好像不喜欢喝粥，那就给她做南瓜饼，肉松小饼搭配牛奶。 她太瘦了，拥抱时他能感受到她纤薄的背脊和分明的肋骨。 他总是会心疼。 锅里的热油传来刺啦刺啦的声响，周屿行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做好的南瓜饼，放到中央小心煎制。 她胃不好，煎软一些更容易消化。 “你起得好早。”倪清脸上的水还未全干，站在门口睡眼惺忪，看他在厨房里忙碌。 周屿行把煎好的南瓜饼放到托盘里，连带着那杯牛奶放到餐桌上。 “来吃早饭，对于你来说这一餐很重要。”他抬头，看见倪清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脸。 这样直白的眼神，未免让他有点脸热。 “在...看什么？”周屿行不太自然地摸了摸脸。 “看你，能看见你是件很开心的事。”倪清笑着歪头，杏眼也弯成好看的弧度，像只餍足的猫咪。 “哦。”周屿行不太自然地转头，拿出微波炉里的红糖糍粑。 打开微波炉的瞬间，红糖馥郁的香气霎时萦绕在整个餐厅，倪清也被这味道吸引了注意，探头去看餐盘里的糍粑。 “是上次吃的那家吗，好甜。”她帮周屿行也拉好座椅，等待他一起吃早餐。 “嗯，你上次说好吃。”他转身又去拿蒸笼里的小笼包，直到餐桌满得不能再放下东西，才坐下和倪清对视着。 “你居然记得，我很开心。”她夹起甜糯的红糖糍粑，咬了一口，“好甜。明晚的篝火晚会，你会参加吗？” 篝火晚会，他好像听林庭骁说过，是校庆前一天的预热节目。 他没有兴趣参加。 “你会去吗？”他帮她调好小笼包的酱汁，推到她面前。 “谢谢。”倪清抬头，非常认真地和他对视，“如果你去的话，我就去。” “你很希望我去？”周屿行罕见地有了探寻的欲望，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是，我很希望可以见到你。” 她眼里是不加丝毫掩饰的喜欢和期待。 “有那么喜欢我？”他眼里略微带了些调侃，如果她肯定，那她无疑将自己放在了这段感情里的低位。 从前她的母亲就是这样，那时他很小，但还是会听到母亲总是不分场合地对父亲说出那句“我爱你”。 可是他母亲的结局并不好。 只是倪清这样的人，大概在受伤时才会表露出自己的那点心意。 雨中告白，雨夜谈心，她总是在特定的时候释放出自己的爱意。 他又何必纠结于这一个问题。 “有那么喜欢。”她再次望进他眼里，像是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勇气。 在他们都很清醒的时候，完完整整地诉说自己对他的喜欢。 像是在脑海里忽然爆开的一声轰鸣，周屿行再看不到些什么，只有倪清那双清澈的眼睛。 她还真是，傻得很。 直到很多年后，周屿行才明白，那次雨夜的谈心，她把自己完全交给自己。 可惜那时他不懂。 “好，那我们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