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木的画室在江城最老旧的街。 藏在林立的高楼大厦后,似乎永远不见天光。 倪清推开门时他正在画板前上色。 她没有打扰他。 于是她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缓慢地摇着椅子,偶尔抬眼去看外面的景色。 这里很宁静,宽敞的马路上很少有车。 倪清想要是以后在这条街开一家摄影店也不错。 “来看我的画。”溪木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画。 倪清循声望去,纯白的画布上是一支盛开的水仙花,在静谧的月光下展现出最纯洁的白色,即便是在昏暗的满是蛛网的角落,也依旧发着光。 “好漂亮。”她由衷地表示赞赏。 溪木撩起挡住视线的头发,露出那张清俊的脸,然后冲她莞尔一笑,“还要感谢你上次请我画山茶,像是某种灵感忽然被唤醒,我最近画的花草都卖出了好价钱。” 他走到洗手池边,皂角在手掌的揉搓下泛出泡沫,他扬了些水在手臂上,清洗那上面斑驳的颜料。 “你最近好像很少拍照,我看你好久不发微博。”溪木拿起边上的纸巾擦干了手,然后转头想去收拾起桌边的颜料。 那些画笔已经被清洗干净,倪清正低头擦着染上颜料的方桌。 她总是细心又周到。 初见那会她应聘了自己的画室助理,那段时间他心情很不好,莫名其妙的暴躁,弄脏画布,打乱颜料罐成了家常便饭。 但她从来不会抱怨,只是耐着性子收拾残局,偶尔还会把那些残乱的局面拍成照片,然后说这都是他未来成功的见证。 他违背父母的安排后开了这家画室,从前圈子里的朋友也很少往来。 倪清算是他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朋友。 “不必收拾了,我过段时间会换新的。”溪木看着她因为大幅度动作而露出的那节小臂,那上面还缠了一小圈绷带。 他忽然有些愧疚,让这样的她陪着自己去设计展。 “只是在准备一本影集,以四季为主题,可惜还缺少冬季的模特。”倪清放下手里的那些工具,然后在沙发处坐定。 溪木的画室很大,除了主要的绘画区和展示区外,剩下的空间都摆放了舒适的沙发。 她的视线落在茶几上那几张宣传展的海报上。 “这张图的设计师叫什么名字?”她拿起那张风信花手链的设计图,试图从零星的文字里找一些和周屿行相关的信息。 “你喜欢?”溪木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那张海报上,不过很快摇头,“这个设计师已经退圈好久了,相关的作品也被自家收录,只剩下几张设计图流落在外。” 她心里有了猜测,或许这些设计图都是周屿行母亲的作品。 陈奶奶无意间和她提过几次,周屿行的妈妈画画很好看。 “她是周家的人吗?”她试探性地开口询问。 溪木被她这话问得一愣,随即对上她充满探究意味的眼睛。 她很少对作品背后的作者感兴趣,只是眼下她既然开口问了,他也不会隐瞒。 他原本姓沈,早年和家里闹得很僵,于是省去了姓氏作为自己的名字。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沈家在江城也算有头有脸的家族。 他妹妹沈白栀来画室的时候总会和他说起那些豪门恩怨。 “是。周氏董事长的妻子,卫初的作品。”溪木叹了口气,“很有天赋的珠宝设计师,结婚后虽然回归家庭却依旧高产出图,只是很不幸,前两年出了车祸,珠宝界也再没有她的消息。” 倪清的表情露出些遗憾,“那这些设计图,不应该也一起被收回吗?” 她的手指摩擦着海报边缘那些硬质的凸起,心里却像是被棉絮堵住,有些喘不过气。 周屿行那时候,应该很难熬吧。 “这就比较有意思了,”溪木嗤笑了一下,从冰箱里拿了瓶柠檬水,递到倪清手里。 “周董事长养了一个小情人,背着周显把卫初的设计图卖给了另一个设计师,那个人抄袭出了很多上佳的作品,在珠宝界一夜成名。不过这样的人终究没什么能力,出了一批作品后就黔驴技穷,卫初的儿子也揭露了她的真面目,不过也正因为这样,那些设计图一直没有归还周家。” 倪清握着瓶子的水都不自觉用力,想要压制自己的气愤,“那周董事长就没有追究情人的过错吗?” “追究?”溪木又笑,不过满是嘲讽,“听说那个情人说不想周显生活里有卫初的痕迹,她会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