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到的布料是干燥的,或许是因为帽衫加棉的设计,倪清也一直弯着腰,所幸平安符没有湿。 卧室的灯很亮,落地窗外是寂静的黑夜,偶尔经过的车辆开着远光灯,在马路上成为显眼的光源。 不敢想象,她居然要在周屿行家里过夜。 门口传来敲门声,倪清快步跑到门口,拉开门。 周屿行第一次看她散发的样子,黑棕色的头发披垂到胸前,和极简白色T恤形成对比,热水蒸腾后的白皙脸颊泛着红,卷翘睫毛下的杏眼呆呆地注视着他。 周屿行没有移开目光,“我订了外卖,一起吃晚饭。” “好。”倪清点头。 很简单的牛肉面,倪清却吃得津津有味。 或许是太久没吃了,味蕾的新鲜感让她食欲暴增。 她吃饭时很安静,动作却很快。 并不显得粗鲁,像是之前经常以这种速度吃饭。 周屿行在社团活动之前就吃了饭,现在并不饿。 她看周屿行放下了筷子,外卖盒里剩了大半的米饭。 他抬手把桌上的外卖盒都塞进垃圾袋,放到门外的垃圾箱里。 “我买的蛋糕在哪?”似乎这样询问是很吝啬的表现,倪清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面前的茶几上多了杯温水,随即白色的药片被放在纸巾上,倪清的目光从黄绿的胶囊转移到周屿行脸上。 “记得吃药,你发烧了。”他转身欲走,却不能忽略倪清的提问,于是微微侧过头,“蛋糕在冰箱里,你明早拿回学校就可以。” 倪清微微愣住,自己说过是送给他的,他不记得吗。 入口的药片带着甜腻的胶状感融化在舌头上,胶囊顺着水咽进胃里,倪清又喝了几口水试图赶走黏腻的味道。 “蛋糕本来就是送给你的,周屿行。” 她总算赶在周屿行推开卧室门之前叫住了他。 后者顿住了身子,随即扯了扯嘴角。 虽然倪清很少看到他的笑容,但是她能明白那个笑里的无奈和微不可察的嘲讽。 他转身走到她面前,略微带着压迫感的阴影罩在倪清身上,注视着她因为被雨水浸泡而微微发红的眼睛。 这种被人左右情感的感觉很不好,他喉结滚动了几下。 “或许我有些逾矩了。” 他蹲下身子和倪清对视着。 “没有逾矩,我很感谢你。在这样的大雨天收留我,你真的很好。”倪清有些慌乱地解释着,是对他的喜欢太过明显让他感到困扰吗。 他开口会不会是冷漠的拒绝话。 虽然自己没有明确表白过,但是频繁地出现在他面前,总是需要他帮助是不是造成打扰。 “我...我...”解释的话停在嘴边,可脑海里混乱一团,她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说明自己的用意。 很可笑。 选择了法学的她,在周屿行面前,甚至一句完整的辩解话都说不出。 “我不需要你在我面前等价交换。我们不是约定好,遇到难搞的事情要打电话告诉我。”周屿行的声音温柔,像是在哄受到惊吓的小孩子。 “不是的,是害怕打扰到你。你今天没有去面馆,我猜测你有很重要的事。而且我不想太麻烦别人。” 她习惯和人约定,但往往是单向的承受方。 她不知道大家最后的关系会走到何种境地,不麻烦他人是她想过最好的抉择。 “我不需要这样。不要因为感谢我今天的收留而决定把蛋糕送给我。” 周屿行眼眸漆黑,神色认真地看着她。 “不是那样的。”倪清的手不自觉地攥住沙发的边角。 她想,她或许当不了那个暗恋的胆小鬼了。 “给你买蛋糕,是因为我喜欢你。” 周屿行的瞳孔陡然放大,似乎对于她的话很惊讶。 热流从心脏传递到大脑,蔓延至原本冰冷的耳尖。 什么啊。 突然的告白。 她说她喜欢他。 她抬腿下了沙发,跌跌撞撞地跑回客卧。 周屿行看着她栗色的发尾消失在原木色的门板后,伸手摸了摸滚烫的耳尖。 他们之间,竟然是倪清先告白。 她握住他的手,把那枚平安符放在他手心。 素锦上细密的针线,带着寺庙里若有若无的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