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一直在扇风。 “对不起,我从小没妈,也没有家。” 沈长秋坐在门外的折叠板凳上低头冷冷直言,表情看起来异常地平静。 他脚底蔓延出一滩水。 “啊?啊?这样啊……?哎呀……”房东挥舞的蒲扇停在空中,上下打量还在滴水的沈长秋,这回也像是心软了,“那……你,要不先换个衣服吧?” 他收起蒲扇,犹犹豫豫让开了一条通往房内的路。 沈长秋抬头看了他一眼,从地上捡起几件干净的衣服抖了抖,刚要进门,被房东拽住了胳膊。 “哎哎哎!你得替他还钱的啊!万一你们认识,还是是一伙的怎么办!合起来不认账啊!” “松手,等警察来。” 沈长秋挣开,说话的唇开合度极小,扭头走近了房内。 一片狼藉。 桌上的东西全都被暴躁的房东扔在地上,那盆春羽摔破了土,白色的根须也暴露在空气中。 衣柜空了,床上他大花朵的被子就在脚边。而他随手捡起来的上衣,正是严宁那晚在他家穿过的那件咖啡色条纹长袖。 沈长秋脱去湿淋淋的衣服,左肩贴上的纱布浸满了水,医用胶带也翘了起来。 他一狠心,直接将纱布撕了,这道三四厘米长的伤口,深红色覆盖着发黑的结痂,像是正在燃烧的深渊峡谷,沾水渗出的血像是要烧灭他的火焰。 沈长秋看了一眼双目发黑,连忙移开视线。 “小伙子,伤口不要沾水,就不要洗澡了啊。”查房医生叮嘱他。 换下来的湿衣服装在塑料袋里,接着,在房东不怎么善意的眼神中,他开始收拾地上的物品,他先打开倒在一边的巨大行李箱,随后一件一件捡起衣服。 他知道这件事的结果,他住不了这里了,前几年租房暴雷的事,发生的也不少。 但他真的太单纯,怎么就以为自己捡到了便宜?他看着脚边自己费力整理好的书本,英语,政治,遗传学,自嘲般地笑了一声。 或许是异想天开了,他这种饭都吃不饱的人,就不该有什么梦想,不如找份工作老老实实赚钱打工,也不至于现在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 刚才坐在门外,他看了好几遍手机银行,那笔见义勇为的五千元奖金还没有出现在屏幕上。 他存款数额停留在231.25元。 便利店的工资也还没有结下来,要在三天后了,或许三天后他能有四位数入账,但现在呢? 两百元……他能做什么? “打扰,你们谁报的警?” 不卑不亢的声音和礼貌的敲门声响起,沈长秋回头,两个年轻的男警察站在门口。 “我报的。”沈长秋站起身。 “是你?这么巧?”其中一个较矮的认出了沈长秋,他们正是兰河桥片区派出所的民警。 事情很快结束了,房东那里有上任租客的身份证号码,经过查证,是真实的。 再三解释,房东终于认可了周云建欠的房租与沈长秋无关,也勉强同意沈长秋也是受害者的说法,不再问他要这个月的租金了。 但他必须搬走,明天房东亲戚就要入住。 警察收集完资料先走了,电梯门隔了一会重新打开,沈长秋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一卷被褥和枕头,外加手上提着的三四个大袋子,磕磕绊绊进了电梯。 那行李箱里一边全是书,太沉了,沈长秋提着它,下单元门楼梯时,肌肉酸痛的手一抽筋差点摔倒。 屋檐外还是瓢泼的雨,小区年久失修的路面聚出了几个小水潭,一个坑接着一个坑层层叠叠。 沈长秋思绪飞向了宇宙,他觉得这个几个小水潭很像被无数陨石轰击过的星球表面。 为了能打伞,他将手中的几个大袋子挂在肩上,疼痛提醒他挂错了位置,换到了右肩。 暴雨中,一个瘦高瘦高的人缓缓前行,打伞的手挂着三个袋子,另一手拖着行李箱,行李箱的拉杆上还固定着花朵的被子。 他像在逃难。 穿越水潭,对面走来了几个路人,沈长秋表情依旧平静,毫不在意对面惊疑打量的目光。 因为任何情绪在这种情况下都毫无作用,他要冷静才能挣脱开现在的困境。 他拖着一堆行李去了打工的便利店,想问问店长能不能提前结工资。 但那道拉下来的卷帘门再一次隔绝了他的希望。 沈长秋将行李勉强放在便利店伸出的屋檐下,抱着一个手提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