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秋头晕眼花中听到有人在叫他,一如记忆中稚嫩的哭喊。 他后背疼得快要裂开了,脖子也像是要断了,耳朵里只有心跳的轰隆轰隆声,似乎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疼过。 他努力睁开使不上劲的眼,从严宁捧住他脸的手看过去,她正趴在他身上哭喊。 “沈长秋……对不起……都是我……” 她的双肩在发抖,看起来很是惶恐无助,一点都不像那个冷静自若的女警察。 沈长秋喉咙发紧一时说不出话,抬起无力的手放在她头上顺了顺她的头发。 严宁突然感到了触碰,细细的低啜停了,她木讷抬起头,苍白失色的脸上挂满了泪。 沈长秋无可避免的,又看到了福利院那个爱哭的女孩。 严宁反应过来凑近喃喃,双手捧紧了他的脸, “沈长秋……” 她焦急又惊慌,眼底却升起一丝小心翼翼,微微撅起唇,像是做错事的小姑娘。 “嗯……”沈长秋哑着嗓子出了点声。 吧嗒,她一眨眼,珠子大的泪珠又落下来好几滴。 沈长秋伸手轻轻放在她湿漉的脸颊上,拇指拂去挂在她脸上未下的泪。 “不哭了,不哭了。”他轻声安慰,揉了揉她的脸,“刚才,先打到桶了,刀也不深……” “别怕。”随后,干裂的唇咧开,沈长秋整齐的大白牙露了出来。 他在笑,但下一刻因为左肩的伤口,弯起的嘴角一抽一抽的。 “但……好痛啊……”他嘶嘶抽气如实说。 “沈长秋你……”严宁再一次愣住,没料到沈长秋这样还能笑出来。 “傻子……”严宁吸了吸鼻,猛地将沈长秋翻过身,撩开他脏了的白衬衫。 “呃……轻点……疼……”沈长秋趴在地上,整个后背一阵凉,像是要被扒了衣服。 他背后,一道肿起来的红痕从右肩胛骨蔓延到左肩脖颈处,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印子,差一点就打到头,难怪会晕。 严宁想起那个骨碌碌滚远的铁桶。 天气预报像是提前了,严宁轻微的啜泣吸鼻声后,一滴不凉的雨落在沈长秋后背的皮肤上。 沈长秋打了个激灵,他一动,浑身散架般疼,他忍痛说:“好痛……我……会骨折吗?” “去医院,看看骨头有没有事。”严宁还没回话,一个熟悉的男人开口。 沈长秋拨上去的衣服瞬间扯了下来,力道有些大,他欲哭无泪地哎哟了一声。 可说话的人……他抬起头,果然是程江。 程江站在一边,不远处是趴在地上,双手被拷在身后的王彪。 一动不动……他……死了吗? 沈长秋看回居高临下的程江,他的眉头也紧皱,一脸困扰,眼神在沈长秋和严宁身上来回转动,似乎想问什么。 “你们……”最后他无声张张嘴,也知道现在不该问这种细节,改口道:“我通知队里了,120马上就到,师妹,这种情况太危险,以后不要单独行动,能跑就跑,万一伤了群众……” “好,知道了。”严宁低落抢答,不再多话。 凉凉的。 沈长秋回过头看向严宁,她已经平复下来了,除了眼角的泪花和湿了的睫毛,和之前没有二致。 表情平静,眼神冰冷,又像是被冰封住了。 “沈长秋……”程江看着严宁表情纠结,却在叫他,像是和什么东西斗争。 “多亏有你,谢谢。”他吐了一口气,又像是自我和解了,递了一包纸巾给沈长秋,“你脸上都是血,擦擦吧。” “程江!”严宁突然惊慌呵斥。 已经晚了,严宁看向沈长秋时,他惶恐摸向脸,手上一片红,那是严宁揍王彪揍出来的血。 他又低头,看见了左肩白衬衫那一大团深红色。 咔哒一声,秒针仅仅拨动了一下,沈长秋呼吸开始紊乱,身体也抖了起来,他双眼发昏看向面色紧张的严宁。 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昏过去,可似乎做不到……面前的视野随着心跳唰唰放大缩小。 好丢人……沈长秋感觉自己无药可救了…… “沈长秋,没事的,没事的……”严宁搂住沈长秋急声安慰,但他呜咽几声,还是晕过去了,头垂在严宁的右肩上。 “……不好意思,我忘了他晕血。”程江看着再一次晕厥的沈长秋尴尬说道。 历史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