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开玩笑,怕陈谦润不当真,最主要的是她找不出一个叫陈谦润改变主意的理由。 陈谦润并未来找他,自卫凡离开后,一整个下午他又来过两回,全是有事情来请示陈谦润的,模模糊糊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钟凝雪才知道陈谦润一直在门外不远处。 直至天色暗了下来,钟凝雪都没想好该怎样与陈谦润说,她出门时,陈谦润已经不在门外的院里了,她在院中停了片刻,向她和陈谦润暂住的房中走去了。 她推门进去时,陈谦润正在点房中的蜡烛,钟凝雪走过去,与他一同分担了这个工作,二人谁都不说话,沉默地将烛光全都点亮了。 陈谦润牵着她的手坐下了,与她说道:“城内的事情已经安顿的差不多了,若无意外,我们明日就离开。” 他的声音很轻,钟凝雪的声音也很轻,她问道:“去北晋么?” “先去汝兴会一会羌可达和史文玉。”陈谦润道,“秦臻追贺兰艺不会不顾死活地追下去,待贺兰艺缓一缓,再打北晋的仗也不迟。” 这话钟凝雪能理解,她只点了点头,不再问了。 “卫凡还是同我们一起走,”陈谦润道,“汝兴的情况我们尚且不知,倘若需要人,汝兴会比唐庄更需要卫凡。” “汝兴有师兄在。”钟凝雪道。 陈谦润提醒道:“兄长是一个人去的。” “……”钟凝雪道,“汝兴应该不会打仗,当下这种形势,羌可达往后退,退到丹陵去,才是明策。” “羌可达怕,史文玉不一定怕。”陈谦润道,“要不他不来北疆。” 陈谦润说的不无道理,但可能性小之又小,小不代表没有,钟凝雪不是史文玉,她做不了史文玉的主,所以不能说完全肯定的话来反驳陈谦润。 见她不言,陈谦润不再说了,牵了她的手起身,说道:“我们去用膳。” 钟凝雪随他起身,问道:“卫凡还来么?” “他明天来。” “嗯。”钟凝雪应了一声,二人再无其它话了,直到用完晚膳,收拾一番后歇下,也都没再说话。 此时房中的烛光大都灭了,只留了靠近床榻的两盏,钟凝雪扭头便能看见陈谦润的侧脸,他是睁着眼睛的,于是钟凝雪叫了他一声,说道:“唐庄的事情,你又想了么?” 陈谦润平躺着,眼睛朝上看,并未回答钟凝雪的话,而是道:“我觉得喜欢一个人要竭尽全力地疼她、爱她,单是嘴上说是不行的,可我确实什么都没有,不能给她想要的。” 钟凝雪问他:“你在说我么?” 她的问题把陈谦润问笑了,他转过头来,笑着去抱住了她,只是抱着,并不言语。 就在钟凝雪要将他推开时,只听他轻声开口道:“我想给你的生辰礼物,是我早就想好的,其实我非常紧张,只是从未向你提过,我紧张万一出一个差错,都有可能错过你的生辰,不能将这份礼物如期送到你手上。” 钟凝雪静静听着,听他接着道:“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天,我才发现我错了,因为我送的,好像不是你喜欢的,而你喜欢的,我还办不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钟凝雪更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些日子陈谦润曾准备的礼物她都看在眼里,虽然最后一个也没成,但有他陪在她身边,有这份心意,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她不想要,是因为太贵重,而在陈谦润看来,无可避免地想到其它地方去了,她还没话来解释,因为她确实不想接受。 “我想让你开心,可你好像并不开心。”陈谦润叹息着问她,“我怎么做你才会开心呀?” “我不要,是因为那本就不是我的,我也并非贪图名利之人,在我眼中……” 钟凝雪不能说没用,那样就太伤陈谦润的心了。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陈谦润问她,“其实大楚的江山也不是我想要的。只是我们两个都不想要也不行,就将这座城白白扔在这里不管了么?” 钟凝雪沉默,陈谦润又道:“要不你来给我想个办法,既能解决你的问题,又能解决我的问题,你能想到么?” 钟凝雪问他:“你有什么问题?” “……”陈谦润决定不再跟她商量了,只道,“反正我已经送了,送出去的东西我是不会再收回来的,至于你要不要……,你好像不能不要。” “……”钟凝雪道,“你这是不讲理。” “我就是不讲理,”陈谦润理直气壮地将她抱紧了,“反正我就是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