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兴始,绵延万里,经河州、临歌一直到齐州的桂连,跨两州两郡,是大楚境内不可撼动的天然屏障。 这也是燕郡的边疆再怎么乱,陈靖却不乱、也不怕的原因,要想打到上原,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从齐岭北部,绕到潭州去是个捷径,可潭州的李存业是陈靖的人,即便潭州告急,也能抵挡一阵。 而向南,要过了燕郡,到河州地界才可寻得翻山越岭的机会,就行军而言,不是首选,同时也十分的困难。 不过站在贺兰艺的角度,他要胆大妄为地想将整个大楚都占为己有,从唐庄起,是最合适的。 因唐庄的特殊,朝廷在驻守上花了大功夫,攻城难度大,贺兰艺当真进了唐城,控制住此地,那么唐庄便可成为贺兰艺“进可攻退可守”的军事基地。 对东亭来说,相当诱惑,这也是贺兰艺此次愿意同严卿合作、冒险南下不可或缺的原因之一。 陈谦润早已习惯钟凝雪口出奇言,他道:“可是我不想睡。”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想明白我为何生气。” 钟凝雪听得一头雾水:“你自己都想不明白,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你还是要问你自己,我帮不上你任何的忙。” 她再次后知后觉:“难不成是……我说的话说错了么?” 她自我分析道:“可是我没有说错,陈靖……” 陈谦润抱住她,不让她说下去了,他道:“我又不生气了。” 钟凝雪:“?” 陈谦润钻进她怀里,不安分地拱来拱去,钟凝雪伸手给了他一巴掌,正打在他腰上,陈谦润撒娇,说打疼他了,赖在她身上不肯动了。 “你不是还生气呢吗?”钟凝雪问他。 “不生气了。” “那你还挺厉害的。” “?” “我要是生气,找不出来原因一时半会消不了气。” “……” “还是你找见原因了?” “没找见。” “……”钟凝雪道,“既不生气了,那你躺回去睡觉。” 陈谦润趴在她身上摇头:“我不。” 钟凝雪又要抬手,竟被陈谦润抢占握住,将她手腕的细绳来回缠几圈,黑灯瞎火,钟凝雪不知他是怎样缠的,待她想动时已经被牢牢困住,动弹不得了。 黑暗中,钟凝雪叫了陈谦润一声,问他:“我们应该能出去吧?” 陈谦润回答她:“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原容来这山中,贺兰艺定给他传授了秘诀,定有对付原真的,也或许有对付他们两个人的,不曾同原容打过交道,又是这般特殊的环境,保不准防不胜防,中了原容的圈套。 只能保证原真不能活着出去,保证不了他们两个活着出去。 * 原真此时的境况已经十分凄惨,从安林到襄城,再到建胜,一路逃窜,到原容来的那一日,各怀心思的手下已经全都逃光,只剩他一个了。 原容来洞中见过他一面,那时的原真三日不曾进食,靠在墙上奄奄一息,他不敢出去,试图逃出楚人监视的范围,等着他的只有一死。 他唯一的活路是贺兰艺好心来搭救,即便不吃不喝,流浪狗似的活着,心中是殷切期盼的,贺兰艺该是没那般狠心,对他不管不顾,贺兰艺待他的确是出手管了,可原真万万没料到贺兰艺将这件事交给了他的死对头原容来办。 这便是钟凝雪的计策,借刀杀人,放任原容到这山洞中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原容绝对不会教他好死,而他对原真也更为熟悉,能想出教原真生死不能、最狠毒的折磨人的法子,指不定原真狗急跳墙,反过来咬原容一口,两个人要是能闹上一仗就更好了,完全不必自己出手,只看热闹,等原真的死讯即可。万一原容没能杀得了原真,那时再动手也不迟——太早容易招来贺兰艺的怀疑。 原容对原真自是相当憎恨,冷眼相对,连话也不屑与他说一句。 原真倒是一反常态,主动开口,叹息道:“希望上一辈的恩怨随着我的离开就此结束吧。” 原容居高临下地冷笑一声:“你想的倒是美!” 原真道:“我无子无女,没有血脉延续,难不成还要向上找仇人,将祖辈的坟墓掘了去么?” 原容冷哼,不予理会,他顶多掘了原真父亲的坟,再往上,原真的爷爷也是他爷爷,同祖同宗,这等事他还办不出来。 “今日我落在你手上,自知逃不过一死,”原真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任你处置,绝不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