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州由中央选贤举能任命官员,各郡首领则全部出自皇家子弟,表面是封王封地,实质是为牵制各州的自主权,州郡面积、权力均同等。 上原位居大楚正中央,称关中,五州五郡交错接壤,州与州不交接,郡与郡不相连,大小几乎同等的像花瓣一般围在上原城这朵花蕊周围,地理位置上的设置避免了地方各州暗中勾结,看似无懈可击,但随着时间推移,弊端显露。 问题出在郡王之争上,皇家后裔及旁系的数量不断增多,却只有五郡,且不分远近,封赐全由皇帝做主,各方为争夺封地或为巩固封地不被替代,开始与地方行政长官州牧或驻军将领勾结,加强自身权力,意图威胁中央。 更有甚者企图谋取皇位,那么仅是依靠地方势力远远不够,譬如陈济,便是野心十足为达目的不惜败坏名声的恶贯满盈之辈,他的封地燕郡接壤北晋,边疆防线由燕郡负责镇守,关系大楚疆土安全,他不一心为国,反倒借用与北晋的战争暗中勾结北晋将领,企图借用敌方力量助他登上皇位,这在先帝在位时就已经有所察觉,只是还未来得及治理,先帝因病离世。 新登基的皇帝陈靖与陈济无利益冲突,关系尚可,加上陈靖的皇位还未坐稳,不会轻易招惹任何一位盘踞地方的郡王,短时间自然不会向他动手。 “陈济若跟北晋已达成盟约,把北晋的军队引入楚国境内,大楚的江山面临巨大危险,”钟凝雪道,“彼时两国交战,严卿师兄虽奉命驻扎边境守卫,但抵不住有人暗中泄露军机。” 她停了停,去看陈谦润:“若只能先除掉一个,应北晋当先。” 她认真分析,一本正经,却令陈谦润轻笑一声。 钟凝雪心系父亲的冤屈,在国家大事前,还是分得清轻重急缓,陈谦润笑,是笑他没看错人,没找错队友,没娶错王妃,钟凝雪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盯着他看了片刻,挣脱了他的手掌。 “不会只除掉一个,”陈谦润也认真道,“既是利益体,理应共存共亡。” 这时已进书房内殿,陈谦润重新牵住钟凝雪的手,把她牵至方桌前,与她一同坐下,道:“近十年大楚与北晋共十二场战争,大楚两败十胜,陈济有野心,但不是亡命之徒,仅凭北晋,他不会轻易动手。” 钟凝雪从他话中读出些可怕的猜想:“东亭……” 陈谦润从怀中摸出一信封,递向钟凝雪:“严卿兄长也是这样猜测,北晋有和谈之意,若陈靖同意和谈,北晋的原真会亲往上原,你信他目的仅是为和谈么?” 钟凝雪完全跟得上他的节奏,她道:“意在临歌,在王府。” 凌霄已准备丝诊,陈谦润亲自将红线缠上钟凝雪的手腕,边缠边道:“陈济必定先除掉我,继而才会转向陈靖。” 钟凝雪认同他的猜想,陈济直接对抗陈靖,哪怕成功,后面还有陈谦润这个本应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心腹之患,是一对一,再一对一,先易后难;若先除掉陈谦润,再陈靖,是先难后易,且在对付陈谦润时会得到陈靖的支持,是二对一,再一对一,胜算大大提升。 至于同北晋具体怎样谋划,不是能推测到的,但有一点确定,陈济自燕郡南下临歌,河州是必经之路,在河州的一切行动逃不过严卿的视线,这种情况下,向严卿坦白,并获取他的支持是最为明智之举。 即便身为郡王,无正当理由,带兵前往其它州郡都会被怀疑有谋反意图,严卿会如实上报上原,而陈济真的走到那一步,必然事先经过陈靖的默许,如此一来,要想过河州,陈靖不向严卿一字不差的道明计划,也会简略提及,以行方便,那么陈靖的行动时间是严卿一定会知道的。 对陈谦润和钟凝雪来说,行动时间却不是最关键之处,等人找上门来再迎战不是二人的风格,所以陈谦润并未改变北上燕郡的计划,甚至打算提前。 钟凝雪接过书信,暂未打开,她在想尚在长春宫时红阳说陈谦润正在永乐殿同人商议事情,那人是谁? 另外方才见卫凡,他为何心情低沉,是挨了陈谦润的批评么? 她只能猜到后一项,为证实,她直接问陈谦润:“此次北上,是不打算带卫凡么?” 陈谦润不及回复,正替她把脉的凌霄赞叹一句:“郡主果然名不虚传。” 钟凝雪虽随父出征,但以家属名义随从,并不参战谋划,坊间也无她擅长谋算的传闻,那凌霄用“名不虚传”只能是从陈谦润那里听来的。 钟凝雪立刻转向陈谦润,眼神十分危险:“你都传我什么了?” 陈谦润平白无故被扣上一口锅,哭笑不得,相当委屈:“你自己说,我敢说你一句坏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