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家宴瞬间一静,齐刷刷地看向出声的方向。 林檀被冷风一吹,彻底清醒了过来。 身侧的一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林檀脊背泛凉,林崇源察觉到她的阻拦正打量着她。 按道理她这个时候应该什么也不清楚,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做出反应的后果就是,她现在必须给出一个阻止的理由打消林崇源的怀疑。 林檀喝了酒后的双眸雾蒙蒙的,她如孩童般伸手去够:“大哥,我也想玩。” 这副模样像是喝多了酒正在耍小孩脾气。 林云顾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坐好。” 林檀只好乖乖坐下了,但过了一息又探过上半身去看,试图拨弄上面的指针被林云顾捉住手不让动。 林崇源的声音在后方传来:“檀儿,不可胡闹。” 林檀鼓着脸乖乖坐回去了,双手放在身前时,余光却在打量着被指针指向的那人。 那是家宴最偏的位置,一张足以容纳四人的桌子也只有林厌行一个人坐在那。 像个被孤立在外的人。 林云顾的目光锁在林厌行身上,家宴上的其他人也沿着他的视线往他身上看去。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他倒也没有多慌,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将回灵丹咽下,抿着湿润的唇抬眸望来。 林檀都不禁替他捏一把汗。 云良却对林厌行不太熟,大大咧咧地抬手指着林厌行说:“大哥,那个人是魔吗?” 林云顾蹙眉并未回答。 林家的子弟不管如何是不可能是魔的,但乾坤盘一直被他好好保存,没有突然坏掉的可能。 在他思索之际,一根细嫩的手轻轻拨动了那根指针,林云顾还未阻止小娘子又醉醺醺地嘀咕着:“还能动……” 林云顾:…… 他想去阻止已然是不行了,那根指针被拨乱的刹那他的灵气也乱了,瞬间指针疯狂地绕起圈来,林云顾只得梳理了一遍身上的灵力,重新再注入进去…… 而这一次,指针却摇摇晃晃地指向了他的后侧方,稳稳不动了。 云良睁大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方觉好笑般指向了身后的人:“父亲,指针指着你呢。” 林家子弟:……闭嘴吧九郎 林云顾一向镇定的人也有些凌乱了,正襟危坐的林崇源挂着淡笑按住了长子的右肩:“继续吃饭吧。” 他的话一落,家宴上的林家子弟都不敢再提起方才的乌龙,林云顾面露愧色,轻声告罪:“父亲,是我学艺不精。” “许是灵器的问题,”林崇源的目光似是瞥过在镇定喝汤的林厌行,随后又收了回来,“不谈这个了,快吃饭吧。” 林云顾将乾坤盘收入芥子袋中,对此依旧心存疑窦。 喝醉酒的林檀被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绿蓉替她仔细擦拭着泛红的脸庞:“小姐下回可别喝这么多酒了。” 林檀却觉得今日这酒喝的对,否则怎么插科打诨地遮掩过去,虽然后面不知为何指向了林崇源,但至少解决了这件事。 正放松之际,又恍然间想起明天的日子,林檀猛地睁开眼,一开口都是酒气:“明日可是十月初九?” “是的,明日是四公子的生辰,小姐且放心,那身衣裳我都做好了,明日我避开人给四公子送去。”绿蓉又替她擦了擦脖子答道。 林檀觉得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不由得松了口气,她又万般提醒:“明日记得早些喊我为大哥送行。” 绿蓉应了。 林檀难得喝一次酒,睡到下午时分醒来头疼不已,但一身酒味确实难闻,她爬起来捂着脑袋梳洗了一番又躺回了床上。 一到深夜,白兔又开始逃狱了。 它跑到林厌行的脚边叽叽喳喳地说出它看到的事情:“那碗药六小姐没喝,不过她吃了清心丸身体好了很多,今天上午还去找了林崇源呢,说是以后都不用喝药了……” 纸上因少年的停顿而多了一团墨渍,即将写完的文章因此也前功尽弃。他并未表现出不耐烦,垂着眼睑让人看不见神色,只是将笔放了回去,将桌上的纸丢入炭盆中,不一会儿烧得一干二净,半点痕迹也不留。 他踩在冰冷地面上,声音淬了冰般清凉:“清心丸?” 白兔缩紧了脖子不敢抬头,它跟了面前的人不过数月但也慢慢品出了林厌行的性格,此刻他应当是不高兴的,但日后不必割腕放血不是一件喜事吗? 不过得罪了他的人都被报复过,偏偏六小姐还活得好好的,这一点也不像林厌行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