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如果没有显赫的家世与称心的联姻对象,最好的“仕途”就是进宫成为皇帝宠爱的贵妇。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艾尔的侧脸一眼。
甚至她还要感谢艾尔对于这个世界的“无知”。如果不是这份无知需要人引导帮扶,她现在就不能坐在灯火璀璨的王宫大宴为艾尔指点来往的人际关系,而是在不知哪个奄奄一息的年迈丈夫病床前,等候自己寡妇的命运降临。
克拉丽丝犹豫了下,才说:“婚姻才能带来最大化的价值。但婚姻也意味着束缚。有时候尊严要为自由让出点位置。以后你会明白的,艾尔。”
如果伊尔兰真的一步登天成为皇子妃,那么等待她的命运就是如皇后一般,微笑地坐在旁边,看自己的丈夫邀请一位又一位妖冶丰满的贵妇跳舞,独守着自己的卧房空床。
嫁入宫廷后,皇室决不允许做妻子的比丈夫耀眼夺目。事实上,大多数的贵族家庭皆是如此。
完美的妻子是无声温顺的,永远都在微笑的人偶,最好在30岁前便已经完成生育任务,诞下一儿一女。若是她对女神有着虔诚的信仰就更好了,虔诚的女人会在神的指引下远离淫.欲、享乐的诱惑。
克拉丽丝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谨守本分,不该为。她的父兄并没有出色到脱颖而出,她是父亲第二个妻子所生的女儿,她的下面还有个后母所生的弟弟……
可是每当看见艾尔,她强装平静从容的面具下,心灵就会不断被嫉妒的毒蛇啃咬。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就那么幸运?伊尔兰小姐也罢,连艾尔都从小在养父母的爱护里长大,想做什么都可以。如果她可以从小得到那样的重视,她今日决不会——
克拉丽丝闭上眼,压住汹涌疯狂的幻想。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识相。她正是因为会审时度势,又容易被拿捏,才被瓦罗娜夫人挑选为艾尔的女伴,不是吗?
鬼使神差的,她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对她们这些跟从卡里金的中小贵族们来说,一个一无所知还目光短浅的平民少女,或许比心思缜密、长袖善舞的贵族小姐更适合当卡里金夫人。
如果太阳耀眼,阳光猛烈,还有谁会看见其他星辰的光芒?正因为月光黯淡冰冷,才能衬托星辰的璀璨烂漫。
或许、或许以后那个在宴会上长袖善舞、招待宾客的女主人就是她……或许不止如此。
艾尔丝毫没有察觉克拉丽丝这一番念头翻转。她颇为感动地握住克拉丽丝的双手,说道:“谢谢你,克拉丽丝。如果没有你,在这样的宴会上,我连手脚如何摆放都不知道!”
克拉丽丝露出谦逊顺从的笑容,“谬赞了,艾尔。守护你是我的使命。”
当艾尔握住她的双手时,她感觉全身仿佛过电一般轻微颤栗。胸中的那个贪婪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告诉她,她可以,她应该得到。
最后,她们无声却又默契地看向同一个方向,眼神或是怜悯或是复杂。
那里坐着伊莉丝·伊尔兰。
她端着一杯酒,坐在一把软椅上,望着舞池里的人影,侧脸轮廓看起来冷漠疏离。艾略特殿下被嘱咐与重要的使臣夫人共舞,于是她不出意料地“落单”了。
皇子一从她的身边走开,便有其他人迫不及待地拥上来献媚。好些年轻男士,有贵族有军官围绕在她身旁。
只是碍于她身边那位不苟言笑的禁卫军长官安利亚,狂蜂浪蝶们不敢过于放肆。
偶尔,她会被不知是谁灵机一动冒出来的俏皮话逗笑一下。
更多时间她斜靠在扶手边,以手支颐,微微前倾的动作勾勒出肩颈优雅的线条。
最惹人注目的就是她耳垂挂下来的金线,那一根细细的金丝宛如无形一般,时常看不见。挂在金线尾梢的钻石便如一滴清澈的水珠,随着她轻微的转头,在她细嫩白皙的肩上颤动。
那颗细小的水珠时不时折射出光芒,在肩颈纤长的线条上滑动,总是只差一寸就要落入锁骨里,引得人无限遐想。
她要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向她,然后她再居高临下地审视这些目光的来源。
似乎是察觉到这里的两束目光,伊莉丝转眸过来看了他们一眼,视线划过每一张笑脸却没有找到目标。于是她遥遥举起酒杯,像是朝着人群里的谁祝酒。
这方向的人群里男士们情不自禁地举起酒杯,都觉得她在朝自己示意。他们争先恐后地饮下酒水,然后才发现左右相邻都做了相同的反应,有些讪讪地彼此互看。
但无需等待任何他人的回应,她便将杯中残液一饮而尽。仰起的下颌与秀气的脖颈连成一条起伏的柔线。
随后起身搭上回到身边的第一皇子的小臂,起身随着他走进舞池。一个转身,她裙摆倏忽间下摆扬起,一瞬间露出猩红的内衬。就像是毒蛇突然张开血盆大口。
他们没有跳完这首曲子就回到了座位上。伊莉丝冷漠地侧坐朝向另一个方向,似乎在迁怒于皇子方才的失陪。
而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