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笑,说,“只能说对了一半。”
“哦?”皇帝饶有兴致。
我垂下眼,叹了口气,“陛下,那些都是可怜人。我们的商队也是第一年抵达边境后才发现,原来在雪原上还有这么多战争留下的遗孤……他们,其实是雪国与帝国子民的混血。有着雪国人的面目特征,不被帝国所接纳,又被雪国驱逐。”
他们在边境那么荒凉的地方,只能以打猎为生。商队去还能为他们带来必要的食用盐、生活物品等等。缺衣少食,还缺少药品,生活在酷寒贫瘠的地方,人们的寿命都早早结束。
“愿女神在上,保佑这些可怜人吧。”我叹息道。
在座的人们也都纷纷跟着祈祷了一句。一时间音色不同的“愿女神在上”高低错落、相互交织。
终于可以落座了。我一坐下,就借着裙摆的掩饰,把脚从高跟靴里解放出来。再让我站,我真的站不住了。
自从不用当未来的卡里金夫人,我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低,反而很快乐。
现在一想起那些接待贵宾的贵妇人要站上一整晚,连高跟鞋里都是血迹斑斑,我就觉得不寒而栗。
真不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撑过来的。
我其实隐瞒了一点。
真正能起到决定性作用,让我们找到大致方向不断摸索,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雪海里乱撞的人,是我父亲。
我都不知道我那老学究一样,可能一辈子都没踏上王都与洛特尔南以外区域土地的父亲,为什么会对千里之外的边疆风土地形堪称了如指掌。
就好像他曾经亲自去过、走过,用双脚和双手丈量过那片留下刻骨铭心回忆的雪原冻土。
我一坐下,艾略特就一副担忧我的模样转过来看我,满目深情。我也很配合,将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柔声说:“是我害殿下担心了。我没事,请您放心。”
他一副大为感动的神态,反握住我的手。我们俩四目相对,同时扬起微笑,互相跟较劲似的谁都不肯先退缩。
就在这时,坎贝尔侯爵终于端起冷掉的茶水抿了一口。茶水滋味一入口,他愣住,旋即看向皇帝。
皇帝挑眉,端起茶杯嗅了嗅。
他们这对十几年的君臣隔空对望,同时说出一个名词:“赫帕草。”
皇帝仿佛福至心灵,抬手欲唤宫廷总管又放下,突然看向我,微笑道:“这也是你的魔法?”
我施施然从侍女手上接过茶杯,遥遥朝皇帝举杯,饮下。
“赫帕草只有在高山雪域才有出产,无法在平原培育。这些赫帕草都是千里迢迢从雪原运回来的。”我说,“我可没有将物品转移千里的魔法呢,陛下。我只是向总管阁下提议,近日诸位忙碌于军国大事,缺眠少食,最适合用赫帕草煮成的茶水安神。”
皇帝笑了笑。
他说:“伊莉丝的确是个细心的女孩,往后艾略特还要托你照顾了。”
皇子与我俱是一怔。
艾略特连忙起身,我们一同对皇帝躬身行礼。
这些议事厅里的人们看向我的目光更是各异。
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一路从即将被退婚的下堂妇,飞跃成准皇子妃的有力竞争者。
往后的王都宫廷,会更加波涛汹涌。
我吐出胸口浊气,悄悄放开了紧握成拳的手指。借着扶我坐下的契机,艾略特在我耳畔轻声耳语:“确定了?”
我无声点了点头。
确定了。
我看向那个已经委顿在地罗宾斯·巴顿。
艾略特低声笑了笑,还维持着附耳在旁的姿势。在旁人看来,可能就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耳畔私语。
“我那好后妈,果然坐不住了。”他带着面上的笑意,声线却冰冷,“这么明显的一个陷阱,迫不及待地推出一个棋子来跳进去。她慌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坐在棋盘边下棋,自己也该下场尝尝当棋子的滋味了。”
我笑了笑,垂下眼,整理自己的衣袖。
“殿下说笑了。”我轻声细语道,“被关在宫廷里十年之久,连打探消息都需要借助他人之手。习惯了谋定后动的人,一旦遭遇正面打击,怎么可能不会自乱阵脚呢?”
我抬眸与他对视,相似的绿眸交相辉映。
我们相视一笑,看起来恩爱又深情。
……
我没想到的是,在那之后不久,我还偶然地单独撞见了皇帝。
那是宫中正为迎接使者而忙得一团乱的时期。每个人都仿佛被气氛感染,脚步不停,像一群忙碌的工蜂。
我从走廊出来,想到旁边的小凉亭去透透气。没想到一开门,就撞见了皇帝。
他一个人,没有带随从,孤身披着大氅,站在窗边远眺。
看见他时,我顿时错愕,慌忙低头致歉。正要退出去,合上门之时,却被皇帝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