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发生了那种事情……伊莉丝小姐当时恰好就身处异端的污秽之中。接触感染有很大的可能性。”
而我捂着左眼,呆坐在床,不敢相信醒来后被告知的所谓真相。
整个世界都在告诉我,谢伊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王城之前的那些夜晚频发的袭击事件,之所以一直找不到幕后黑手,就因为她躲藏在宪兵队里面。
而在浓雾里被怪物袭击,也是因为她。
她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利用我的天真,自导自演策划了这场袭击,又利用我作为人证,成功洗脱嫌疑。
若不是新上任的代理主教赫尔南德斯阁下慧眼如炬,怎么能识破这个狡猾邪恶,洞悉人性的怪物。
在我出事的那一晚,亲自出现在白雾弥散街道上,用圣术驱散大雾,为宪兵队指明方向的年轻圣职者就是赫尔南德斯。
他一眼就看穿了怪物自以为天衣无缝机会的破绽。怪物想在降临节前夜偷偷潜入王都教堂,刺杀次日就要主持祭礼的哈德森主教。
聪慧高尚的赫尔南德斯阁下看穿了阴谋。不幸的是,哈德森主教疏于防备,还是被怪物偷袭得手,至今只能卧床休养。而主教忠心的仆人也在这场暗夜下的刺杀里死去。
怪物对主教痛下杀手不成,还试图在教堂造成更大的破坏。数名护教骑士因此牺牲。多亏了危急关头赫尔南德斯阁下赶来,差一点就诛杀了这头邪恶的怪兽。
但还是被狡猾奸诈的怪物逃之夭夭,在被杀之前遁逃。
幸运的是,在女神的光辉照耀下,赫尔南德斯代理主教催动烈阳流火之弓,为王城降下净化祝福。而遁逃隐匿的怪物也在这场漫天流阳里暴露原形,灰飞烟灭。
在王城外围的每一个人都亲眼所见,一头浑身漆黑,燃烧着不详黑色火焰的怪物。
它原本扮演着一个乌黑长发的女人,在流火接触它披着的人皮时开始惨叫。烈焰融化剥落那层人的外皮,暴露出鳞片怪物的原型。
它在耀眼的火雨里凄惨地挣扎尖叫,朝着远方奔跑。
它所经之处,草地枯萎,树木腐朽。
漆黑的火焰在草甸上燃烧,普通的水根本无法熄灭它。火焰甚至能在湖面上蔓延,吞噬所有活物。
许多人都被卷进这场灾难火海里。
我也不幸是其中之一。
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
这个邪恶的怪物已在烈阳流火之弓的神威下彻底净化,尸骨无存。诛杀邪恶之后,王城的住民们的生活又可以回归平静安稳。
真是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
左眼一直在流泪,就像在替别人哭泣似的,根本不受我的控制。好不容易泪水才止住。勉强上完药,医生用绷带把我的左眼一圈一圈缠起来。
我像只无魂的木偶,任由摆布。
睡了太久,醒来得太晚了。
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直接被他人写下了结局。而这个我卧床昏迷的当事人,甚至连一丝声音都不能发出来,就被人轻而易举的做出最终审判。
但是,第二天教会就来人了。
而且来的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代理主教,赫尔南德斯。
他旁若无人地带着一大堆护教士与拷问官长驱直入,宣称要来搜查伊尔兰宅邸有无违禁品,一处都不可放过。
我都还不能下床,硬是要求见客。父亲他们说服不了我,只能将我放在藤编轮椅上,用毛毯和披风,将我裹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风进来。
尽管我竭力想使得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落魄,惨白的脸与毫无血色的唇,还是暴露了我的虚张声势。
我的左眼还缠绕着纱布,仅剩下一只眼的视力,连茶杯都接不住。手指苍白如石膏,丧失鲜活的色彩。
当罗莎推着我,跟在父亲身后进入会客厅后,赫尔南德斯的目光率先落在我的脸上。
他笑了笑,说:“伊尔兰小姐看起来不适合见客人。恕我无礼,过于担心不幸的小姐是否好转了。”
白色衣衫的护教士与黑服的拷问官们整齐肃穆地站在他身后,将所有的出入口都把持住,大有风雨欲来的趋势。
“请两位放心。搜检只是例行公事。毕竟伊尔兰小姐与那个伪装成人类的怪物交往甚密。当然,小姐可能只是天真单纯,容易受到蒙骗。”赫尔南德斯说,“我相信伊尔兰家是陛下忠诚的子民,是女神虔诚的信徒。绝对不会与异端有染,对吗?”
然而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笑容满面的表情突然冷了下来。
他一掀衣袍,在椅子坐下,言简意赅丢出一个字:“查。”
黑白交杂的护教士与拷问官们鱼贯而入,沉默但有序地涌进宅邸每个走廊、打开每一扇门。连厨房和杂役都被他们驱赶出来,只能袖手站在一旁,惴惴不安地看着这些冰冷的圣职者到处翻箱倒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