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伊斜靠在白色的廊柱上,散漫地望着灯火辉煌的王庭,像是要穿透那些闪亮的玻璃窗看见里面的某个身影。
他的长发原本搭在肩上,如今被夜风吹得垂落,发尾轻轻随风飞舞。
鎏金胸针在他的指间被翻来覆去地颠弄把玩着。玫瑰的藤蔓攀上大理石的立柱,在他的肩侧悄然绽放。
“哦,瞧这是什么。”空气里响起一个懒洋洋又阴阳怪气的声音,“胸针,一枚女士的胸针,还带着晨花的香气。它属于哪位可爱的小姐?怎么会落入强盗的手中?”
那声音拿捏出一幅做作的怜悯语调:“可怜的小姐,不幸的女士,竟要落入这强盗的毒手!”
一团巴掌大的黑色火焰突兀窜现,在他的肩上凭空燃烧。奇异的是,风吹不灭这团诡异的黑焰,巡逻经过的卫兵也对此视而不见,如同看不见她和她肩上那团口吐人言的黑焰。
“得了,希黎刻。”谢伊终于出声。他收起那枚伊尔兰家纹胸针,扣在掌心,“闭嘴吧。”
一个人独处时他可以卸下些伪装,比如不必再改变声线的调子,恢复那天生轻柔低沉的嗓音。宛如一把琴弓在弦上流淌的音乐。
黑焰从他的左肩跳跃到右肩,燃烧的形态宛如扭曲的噩梦,语气诡异:“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是你的猎物,是吧?你知道的,龙对于地上的猎物,总是谁先咬上一口,就归谁。”
黑焰咯咯笑起来,那听不出男女的声线居然有几分少女的娇俏,又宛如一个阴郁狡诈的少年人。
“你当然知道。”黑焰甜蜜又扭曲地说,“你这坏家伙。毕竟这通通都是我教你的。”
“听听我们可爱的小姐怎么形容你?她把你比作芬芳的花香,洁白脆弱的花瓣。真是位纯洁天真的小姐。”黑焰说,“哦她肯定忘了被你咬住指骨时的剧痛——”
谢伊连看都没看它一眼,一掌将它拍灭在肩头。黑焰发出一记怨恨的尖叫,寂灭在深红色的金线皮革手套之下,无声无息,连一丝青烟都看不见。
谢伊的唇边却漫起清浅的笑意。他瑰红色的眼眸望着从大理石的拱门后出现的纤细人影,那浅金色长发,白色衣裙的少女。
伊莉丝。
黑焰的声音阴魂不散,阴恻恻地回响在他耳后。
——“她把你认成香甜的晚香玉花。可你知道你是什么,谢伊。”
“风暴、山崩、海啸…还比那更恐怖的东西。”
“你的伪装可以瞒过所有人,唯独无法欺骗她。你的本能下意识诱惑她,但你的本能也会迫不及待在她眼里展现出最真实的自己。”
黑焰消去踪迹的同时,少女抬眸朝他望来。旋即那秀美温柔的脸上绽放开笑容。
她看起来可爱极了。
当金发少女张开双臂,走向他寻求拥抱时,他心里想道。
……
我走出大理石构成的高大拱门时,便被夜风吹得浑身一凉,衣衫猎猎。
如我所愿那般,谢伊还等在原地。她靠在露台的围栏边,像是在欣赏着月光,看起来像是一只蹲在月下的黑猫。
这种有人等候的感觉太美好了,我情不自禁露出笑容。我走向她,张开双臂。
“拥抱。”我说。
她一愣,随即支起身弯腰抱住我。
“这种话不能对人乱说。”
当我舒服地窝在她的怀里,她抚摸着我的长发,低声对我说道。
“可你又没有推开我。”我趴在她怀里,闻言抬起上身道,“你不抗拒,对吗?”
我以为她腻烦我无休无止、随心所欲的撒娇,便有点慌乱。定了定神,我小心地提议:“我送给你礼物,好吗?”
说完我便开始审视她,她的手指修长但总是戴手套还需持剑,戒指不是个好选择。耳饰会不会影响她的行动?
或许我可以为她定做一条红宝石的项链,前提是她愿意接受的话。我的心情纠结起来,头一次体会到浪荡子们追求女孩时的烦恼——何时送礼、送什么礼物。纠结的痛苦还不是对方收到礼物是否满意开心,而是担忧怎么送礼对方才不会感到冒犯。
万一她觉得我是在拿钱羞辱她可怎么办?
“比起礼物。”她说,“我要先索取我的报酬。”
什么报酬?
我还在茫然,她已经握着我的手轻轻一拽。我便猝不及防地倒向她的怀里,被她一把接住。
她抬高我们相握的手,搂住我的腰,微微低下头,注视着我的红眸里涌动着光芒。
我突然反应过来,是跳舞。
明明今天邀请谢伊一起来,是以邀请舞伴的名义。可是一整晚下来,我都完全顾不上她。
一阵风起来,将花与木都吹响,灌木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玫瑰也在盛放。
我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香味,是晚香玉。
“你用了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