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膝跪了下去:“大人明鉴,我家桑姐儿已然枉死,如今还在府中灵堂孤零零地躺着,只等大伯子回京见最后一面,桑姐儿便要落葬!我家桑姐儿何其可怜,怎能死后还要背上污名?大人明察秋毫,定能还我家桑姐儿一个清名!” 先是盛气凌人,后是哀哀凄凄,泪落如断珠,当是好演技。 孟十三冷眼旁观,看着乔二太太唱作俱佳的表演,暗忖如此厉害的乔二太太,莫说一个习嫣婈,饶是十个习嫣婈也不是对手。 习嫣婈也是被震住了,她是如何想也想不到乔二太太竟还要她们拿出证据! 她怎么可能有证据? 孟十三转看向习嫣婈,习嫣婈一脸六神无主的表情,可见对薄公堂,讲究的便是一个证据确凿,不止是她草率了,习嫣婈同样未曾想到。 都是闺中女娘,连她入过世当过官员,却不曾断过案,也未当过原告或被告的千年大妖,都未能在苍促之间想得周全,何况是初次被告上公堂的区区凡人习嫣婈。 现在让风筝去找出翠柳,且不说能找出来的是活的,还是一具尸体,便说公堂也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乔二太太有备而来,不管翠柳是生是死,都不可能那般轻易就被人找到。 孟十三微微蹙起眉头,计划赶不上变化,本以为此趟只是为习嫣婈作证而来,也就如实陈述上禀,说句公道话儿而已,没想到习嫣婈为自保胡乱攀扯于她,导致眼前此局面,令她不上不下地卡在证据这一项里。 “孟大小姐若无证据,那便真是空口无凭了。”陆森被乔二太太一跪,他也再偏袒不得,至少不能偏袒得太过明显,“乔二夫人且请起,听听孟大小姐如何说。” “谢大人。”乔二太太起身。 “大人,良辰敢上公堂,自然是有证据的,只是需要点儿时间。”无论如何,孟十三都不可能未战先降,再不可能,她都得争取下时间,让风筝去找找翠柳。 习嫣婈此刻看着孟十三的目光,已然充满敬佩。 乔二太太闻言便想阻止陆森再休堂,给孟十三时间去找出所谓的证据,奈何陆森并不着急结案,允许孟十三去把证据带来呈上。 如此一来,再次休堂。 孟十三走出公堂,往高处一望,风筝即时飞掠而下:“小姐。” “你去找乔桑的丫鬟翠柳。时间无多,一出京衙,你便直接找崔东家帮忙。跟崔东家说,他若能帮忙,不管最后找到的翠柳是死是活,他想要知道的关于十三姨的事情,他任选一个问题,我都可以回答。”孟十三许下交易的筹码,终归现在的她不止容貌大变,身份也大变,早不是当年住在雀仙楼四楼小阁里的孟十三了。 她要他援手,得讲究一个公平。 诚然当年她以真面目与他相交,也从未欠过他,素来都是有往有来,谁也不欠谁的。 除了,情之一字。 她无法回应,只能辜负了。 “诺。”风筝又飞掠而起,直往雀仙楼的方向。 陈师爷与文捕头站在公堂内瞧着,孟十三与风筝说的什么,他们听不到,但风筝那俐落的身手,单就轻功一个卓绝,便让他们侧目不已。 “怪不得能把孟大小姐从湖里及时救上来,此侍女不简单啊。”文捕头身为捕头,当然也会点儿拳脚功夫,只是与风筝一较,他是连拿出来说,都觉得寒碜。 陈师爷看风筝的角度则与文捕头不同,他在意的是风筝的来路:“听闻孟大小姐的侍女是端午之日,孟大小姐偶然遇上相中,便顺手买了?” “传闻是这样传的。”文捕头点头,“孟府好似也查过此侍女的身世背景,出身平安镖局,原是个镖师,无甚不妥。” “一个镖师,原是良民,遇到孟大小姐,便卖身为奴,这还能说无甚不妥?”陈师爷想得更深。 文捕头一听,顺着想了想,确是这个道理,不过:“不是良民,听闻此侍女打小被卖入镖局打杂,长大了争气儿,成了镖师,一直也没能脱掉奴籍。” 陈师爷道:“若是如此,那便没什么不妥了。” 在平安镖局当奴,与在孟府大小姐身边当奴,哪个更有前途,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来,随着做出更正确的决择。 乔二太太和习嫣婈在一旁听着,文捕头与陈师爷并未避着她们说话儿,她们是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字不差,瞬间觉得连京衙里的捕头与师爷都能对孟十三身边的一个侍女的来历如此清楚,可见孟府大小姐的名头有多大。 一因孟府本身,二因太子殿下,三因孟良辰今年突起的声名大噪。 瞬时,二人心中各有思量。 乔二太太越思量,脸色越是沉重,虽说翠柳已被她远远送出京城,可她还是放心不下,早知如此,她就不该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