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岐半晌才应道:“这与此事无关。”
“怎的没有关系。”太崖眼帘一掀,“你若告诉她,她会甘愿与你结契?”
蔺岐别开眼神:“既对奚姑娘没有影响,便也无需告诉她。”
……
“是么……”太崖作势下床,“那你且瞒着。但不将此事告诉她,为师断不会帮你。”
蔺岐稍拧了眉:“为何?”
“你应清楚。”从他身旁经过时,太崖顿了步,乜他一眼,“玉衡,方才为师还在想你何故这般急切,细思之下,总算琢磨出缘由——你知晓了,是么?”
蔺岐垂眸,神情冷淡:“知晓什么,弟子听不明白。”
太崖眼梢挑笑:“听不明白便先糊涂着。哪日舍得明白了,再来与为师论是非。”
他将话说得含糊,使了个净尘诀后,转身便往外走。
蔺岐冷看着他的背影:“天色已晚,师父要去何处?”
太崖头也没回:“今晚你照常看符书罢,我去月二公子那儿走一趟。”
蔺岐静立在原地看着他走出房门,一字未应。
***
月郤仰躺在屋檐上,一手把玩着一根箭矢。
这箭是铸器阁刚打出来的,箭头由名师所铸,锋利无比。箭身差了些,不过模样应当能讨绥绥喜欢。
还是得再让人改一改。
正想着,他忽感受到有气息迫近。
他仰身坐起,双臂大喇喇搭在膝上,视线一压,看着下面。
“妖道,找谁?”
太崖刚踏进院门,就听见这么一声。
他抬头望去,在屋檐处瞧见了月郤。
笑道:“来月公子的院子,自是找你。”
行动间,月郤发觉他走路的姿势似乎不对。
他眉一挑,哼笑:“妖道,又去祸害谁了,竟还被弄伤了腿——我这儿可没什么医师。”
太崖站定,面上气定神闲。
“拜令兄所赐。”
“兄长?”月郤皱眉,“你把话说清楚。”
太崖没有直接答他的话,而是问:“今日见远何在?”
月郤:“兄长身体不适,在院中休息。”
太崖又问:“受了什么伤?”
月郤一手撑脸,说:“你与兄长交好,何不直接去找他,来我这儿关心什么?”
太崖转而提起另一事:“听闻月家有控影术法,可以操纵人影——不知月二公子可会?”
“那等操纵人影的术法,没甚意思,我才不学。”月郤渐觉不快,“妖道,你有话不能直说?绕来绕去,听得人头疼。当自己是学堂夫子,教我念书不成!”
太崖没和平常那样回刺,只道:“那想必月二公子对影子异变也不了解了。”
月郤的神情中多了几分警惕:“你什么意思。”
“我说的话,你未必能信。不妨自己
去打听,你兄长如今是何模样。”()
月郤蹙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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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放在之前,太崖在他面前说这些话,他只会将人赶出院门。
可上回蔺岐与他说过那些话后,他的疑心不免重了些。
他沉思片刻,忽抬手拍了下屋檐上的獬豸石兽。
那石兽顿时活了过来,在地面刨了刨,随后飞入夜空之中。
在石兽离开的空当里,月郤摩挲着手中箭矢,太崖站在院中一动不动。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约摸两刻钟后,石兽又回来了。
它在屋檐上蹦跶了两下,然后跳上月郤肩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越听,月郤的脸色越为凝重。
听到最后,他挥了挥手。小兽便又跳回原位,没一会儿就变回了石头。
月郤压下视线,双目沉沉地看着太崖。
片刻,他站起身,跃身跳下屋檐。
“随我进来。”他道,转身进了前厅,又在四周布下好些禁制。
做好这一切,月郤才问:“道君可知这石兽说了什么?”
太崖缓声道:“约摸是见远的影子出现畸变,如今他正试图用血线压制。”
“看来道君已亲眼看见过。”月郤说,“当日父母离世,兄长挑起重担。应是在那时使用太多术法,眼下才会这般。”
“月家已无人能清除影瘴?”
“就算有,也都是治标不治本。”月郤稍顿,“道君今日找我,便是为了此事?”
太崖:“月二公子应当比我更清楚,任由影子畸变有何后果。”
月郤缓声说:“依道君之意,是觉兄长现下太过危险。”
他虽没说得太明白,但二人皆是心知肚明。若真任其发展,这满府中最危险的,便是奚昭。
“除了他,还有一人。”太崖问道,“月姑娘离世前,是否也出现过异变?”
月郤不语。
他对月问星的死了解得并不多,只知晓是个道士说了些什么怪话,引得她投湖自尽。
她离世时,他在府里,但因母亲伤心过度,不允周围人提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