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屋,奚昭立马找出纸,记下了在招魂幡里看见的符文。
再对照着之前从书阁子里找到的书,翻找比对。
翻了小半本符书,却没找着跟这符文有关的信息。
她剪了下焰芯,正要继续读,忽觉后背一凉。
抬头一看——
窗外,一张幽冷的脸静悄悄看着她。
是月问星。
见她望过来了,月问星的脸上顿有浅浅笑意。
!
吓死她了!
大半夜的站外面跟鬼一样!
不对。
她本来就是鬼。
奚昭平缓下心绪,收起符文后,转身开了门,让她进屋。
“你怎么都不出声儿?大半夜站在外头盯着人看,真会吓死人的。”
知晓自个儿浑身是水,月问星站在门口不愿进去。
“那些鬼被大哥赶到另一处去了,不会找到我,所以才来见你。”她顿了顿,“我见你在看书,不想打扰。吓着你了,抱歉……”
“就看些杂书而已。”奚昭正好想找她,“你进来坐吧,我给你找条帕子。”
坐下后,月问星擦拭着湿漉漉长发。
奚昭想起在招魂幡里碰见的那老道士,便佯作无意提起:“听月郤说,当年有个老道士在府里住了一段时间,是真的吗?——我怀疑他骗我,那道士既是人修,怎么会住在月府?”
“道士……道士……”月问星神情恍惚地想着,喃喃,“好像是有,道士、道士……那道士总说我是祸害,要死了才好。我和父亲说过好多回,可他总说我是在说疯话,污蔑别人清白。他不信我,总是这样。”
奚昭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想,多半是那道士说月问星大凶入命,要引来大灾,还提前提醒过月楚临。但月楚临不信,那道士便亲自动手,蛊惑月问星跳湖自尽。
不仅要她自杀,还要月楚临找到另一人的魂魄,以锁住月问星的魂。
如此看来,那日在恶妖林碰着月郤多半并非意外。
而是月楚临借由卦象,早便知道她会出现在那儿。
可又奇怪。
如果月问星真是什么祸害,为何不直接毁去她的魂魄?
奚昭又问:“那月楚临呢?可有对你说过这些话?”
月问星摇头:“自从我……我死了,大哥便没提起那道士的事。他还说,现下一切都好了,再不会有危险——奚昭,我不是,不是什么祸害。你别怕我。”
说话间,她僵硬地扯了两回嘴角,似想对她笑。
可到底没笑出来。
“我知道。你也瞧见,太崖也是道人,可还不是什么话都敢说?”话落,奚昭不露声色地垂了眸。
现下的情形还算明了——
月问星何事都不清楚,也不知道她的两位兄长都在做什么。
而月郤应当知晓取魂一事
,但不清楚为何要取魂。甚而有可能,他对取魂一事也有误会——毕竟上回她因为喝了霜雾草生了重病,他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样。
也就是说,月楚临定然瞒着他什么。
那么当前最要紧的,就是弄清楚月楚临到底是怎么骗月郤的了。
月郤不会伤她是好事,且若可以,说不定还能叫他站在她这边。
奚昭一手撑住脸,面露难色。
月郤能为着她对月楚临撒谎。
可和他的兄长作对呢?
确然有些难办。
但命最重要,也得试一试。
她正想着,坐在对面的月问星忽然唤了她一声——
“奚昭。”
奚昭抬头看她:“怎么了?”
月问星犹豫着开口:“你今天,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因为,那件事?”
奚昭还以为她看出什么了,神情不显,却问:“哪件事?”
月问星忽抬起手,指尖在半空中描摹着她的唇,却不敢碰着。
“你的嘴……肿了。我不用力,只是稍微,碰一下。”她磕磕巴巴道,说话间,那冰冷的指尖搭在了奚昭唇上,轻轻摩挲了下。她问,“奚昭,会不会疼?”
奚昭一怔,视线瞥向旁边桌上的镜子。
镜面映出的人影与平时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嘴唇稍有些红肿。若是清楚的,一眼就瞧出她做过什么。
但月问星对这事茫然不解。
方才见奚昭抱住蔺岐时,她心底确实是又酸又妒。可妒火刚涌起,她便看见奚昭咬着了那道人的嘴。
妒火就这么轰然散开,她愣愣看着那两人。
她以前也和人吵过架。
拌嘴、摔东西、掉眼泪……
真到气头上了,什么手段都使过,偏没见过这样。
但又不像吵架。
毕竟紧接着,那道人就回拥住了奚昭,低下头去咬她。
咬么?
好像不是……
她下意识觉得这举动来得太亲密,且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怪在何处。
本想看得更清楚些,那叫太崖的便收了油纸伞,也不管他俩正抱着,举起伞便懒懒朝下一劈。
隔开两人后,他还笑眯眯地说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