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是,都是为了活下去,想明日活的比今日更好一点。” 又是两道雷声,这回开始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了,黄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将褐黄色的土地迅速打湿。 常岳氏快步走到厨房门口,皱着眉头:“老头子和小虎子都没带伞!诶哟!” 李轻舟安抚道:“您去给常村正送伞,我给小虎子送!” 常岳氏自然是没有不应的,连忙谢过,找出了油纸伞和蓑衣递给李轻舟,她自己则跑着去寻常村正。 这雨来势汹汹,打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黄土地不断短短片刻就已经成了深褐色,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 李轻舟举着油纸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很喜欢带着草木清香的雨中空气,令人感到无端的安心和欢喜。 村子不大,从村头走到村尾,路过昨夜来过的竹林,再往里走一段路程就瞧见了林子深处的一座雅致干净的茅草屋。 两三个孩子正站在茅草屋的屋檐下,低声细语的说着什么,音量刻意压低。 李轻舟慢慢走近,瞧见了小虎子垫着脚尖,透过门窗朝里面瞧,并不与其他的孩子一同说话。 直到那个叫二竹的孩子瞧见李轻舟,扯了扯小虎子的衣袖,他才舍得回过头看了一眼,下一刻又继续朝着屋子里看。 李轻舟走近,见几个孩子都好奇的看着她,却又不敢上前,便温声开口:“你们怎么不进去?今日不念书吗?” 二竹是这群孩子里较大的,他小脸黑红,看也不敢看李轻舟,低着头搓着手:“沈先生有规矩,每年下雨天和每月十六日不上课。” 李轻舟挑挑眉:“那你们怎么今日还过来了?” 二竹看了眼小虎子,没说话。 倒是这里面唯一一个胖胖的小姑娘开口了:“小虎子非要来!说这雨下一会儿就能停!” 茅草屋的房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沈望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冷俊,眉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高兴。 李轻舟惯会看人眼色,再透过沈望身后的门缝看向屋中,书案上焚着香,笔尖上还粘在墨水,显然是人家正在忙,却被屋外他们说话声打扰。 她神色一凛,立马作揖行礼,面容真肃然: “沈先生对不住,村正夫人见雨大让我来接小虎子回去,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与孩子们多说了几句,却打扰了先生,实在无礼!” 李轻舟低着头,语气诚恳令人动容,好似她真的十分愧疚自责,对自己的错误抱歉非常,也真心诚意的想要获得原谅。 果然,沈望微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连语气也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温度: “姑娘这话严重了,沈某正为亡妻悼写念词,初时的确烦恼有人打扰,但姑娘初来乍到却也不是故意为之,不知者不罪,姑娘莫要再自责。” 亡妻? 李轻舟不动声色,又做出一副内疚模样:“原来先生是为亡妻悼念,果真是情深意重,想必先生文采斐然,也能写出流传千古的名句。” 说起诗词,沈望自嘲的摇摇头,又不禁多说了两句: “我不过一介秀才,哪里能写出什么千古名句,不过是以诗抒情罢了!姑娘太看得起沈某了!” “不!” 李轻舟却不同意,连连摇头,语气也郑重起来: “诗词曲乐介是死物,唯有作诗奏乐之人以情注入,方把死物倾注灵魂,平诉心意。沈先生不必自谦,纵是才华文采有限,却抵不住真情实意价万千之金。” 这番话毕,沈望往日里如冰山雪水般的面容似是被艳阳融化,眸中渐渐有了温度。 “姑娘这话见地不凡,超脱世俗,却与我不谋而合,沈某大胆请姑娘入内,品鉴诗句,也顺便指点一二!” 说着,便侧身将房门敞开,微微弯腰,伸出手掌做出请的姿势。 李轻舟点点头,面容庄重,抬步走了进去,只剩下门外的几个孩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仿佛不敢相信。 二竹看着重新关上的房门,一时惊叹: “我从未见先生说过这么多的话,也从未见先生把旁人邀请进他的书房……真是…我是不是在做梦?” 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渐渐小了,直至彻底消失,可这群孩子却谁也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