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涨,冲毁了河堤,将农田淹了大半。
这等天灾,人力所不能改,朝中为此犯愁。
不能光靠赈灾,当务之急是疏导河道,以免洪水造成更大的损失。
谁知内阁的决策尚未颁布下去,就听说有两个村庄被激流给冲垮淹没了。
天庆帝因此震怒,不仅向下施压,还在朝堂上当众苛责太子。
并开了金口,要把他派去蜀中,为抗洪出一份力。
圣旨不容辩驳,当晚裴应霄回来,告知曲凝兮要离京一趟。
这种节骨眼,她听了自然揪心。
曲凝兮的眉头都皱起来了:“陛下对你生疑,你这一走,尚京恐会生出变
故……”
裴应霄自然心中有数,笑了笑,道:“他不确定木仓幸是否活着,正在到处找。”
“那怎么办,会被发现端倪么?”曲凝兮掰着手指一算,道:“许環马上进京了,但殿下还是需要多争取一些时间才好。”
用许環来让木仓幸改口,这件事本就存在许多不定性,还得防止他临时变卦。
偏偏这节骨眼,蜀中暴雨连天,救人如救火,半点不得拖延。
“他想调查木仓幸的死没那么容易。”
裴应霄缓缓抬眸,深邃的墨色眼瞳,视线幽幽:“孤有的是法子,让他自顾不暇。”
他们隐忍了许久,眼看着要到紧要关头,岂会容许猎物挣扎逃脱?
等了太多太多年,都快要按捺不住了……
曲凝兮怔然望着他,这一瞬,心底的所有不安被一扫而空。
以前,她看这人高深莫测,觉得可怕,现在却认为他运筹帷幄的风范,有一种令人安定信服的力量。
岁月是很可怕的,能淡化美好,能磨灭意志,甚至是淹没恨意……
他本姓陆,却贯上裴的姓氏活着,小小年纪可曾有过动摇的时候?
觉得前路困难重重,身边无人撑扶,不如就此放弃,当个彻头彻尾的裴氏太子乐不思蜀?
裴应霄是不同的,他无比清醒,也具备旁人所不及的坚定。
蜀中的汛情刻不容缓,朝堂上钦点了人手,只容许一天的休整时间。
户部尚书愁眉苦脸,去年又是雪灾又是地震,已经支出去不少银两。
偌大一个大桓,国土辽阔,每个地方都有不同事情发生,哪哪都要钱!这样下去都要入不敷出了!
户部火急火燎的,但碍于太子殿下是这一趟的主使官,他就是捏着鼻子也得准时把款项拿出来。
东宫这边,裴应霄做了临时部署。
他给曲凝兮两个选择,一是在宫里等他回来,这一趟蜀中他非去不可,于公于私都不能推脱。
二是偷偷跟随他一起去,在东宫留一个易容的替身。
“这时节,南边早已炎热,且是雨水多绛的季节,路上湿热难耐,并不好受。”他出言提醒。
“我、我跟你一起去。”曲凝兮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说完后,她的脑袋才转动起来,细细思量其中利弊。
太子此行又不是去游玩,明面上太子妃不宜跟随,传出去了人会说她不识大体。
那么,偷偷跟去,有替身在确实可以,但这一去并非三五天就能回来。
这要是其他府邸有人办宴席,大婚大寿什么的,或者宫中太后娘娘召见呢?
即便不召见,身为皇家孙媳,也该时常主动去长晖宫请安,这是无需明说的规矩。
曲凝兮想了一圈,立即迟疑起来:“我怕会露馅,坏了你的大事……”
“你若留下,恐会被扣押为质。”裴应霄语气淡淡,实话实说。
曲凝兮一惊:“你不是说不着急么?”
天庆帝如今只是起疑,无凭无据,他难道还主动处置太子,就不怕上当被人离间么?
见她蹙起眉头,裴应霄伸手,轻轻触摸她的眉间,笑了笑:“一旦起疑,就得行动起来,抢占先机了。”
曲凝兮似懂非懂,问道:“陛下会怎么做?”
“以太后的名义招你和表妹到长晖宫小住,轻而易举。”
一些抄写经书祈福之类的名目,或是觉得无聊乏味,让小辈陪着说说话,热闹热闹,合情合理谁敢拒绝。
再不然就直接称病,点名让谁侍疾,这是莫大的荣幸。
然后人进去了就被扣住,外界瞒得滴水不漏。
曲凝兮被这么一提醒,还有什么想不到的,她立即摇头:“那我不要留下来……”
倘若真到了撕破脸那天,皇城势必要见血的,她害怕。
而且,裴应霄走了,她自己在东宫里,很容易胡思乱想。
原本也不是多思多虑之人,只是知道了太多秘密,不知不觉就会想很多。
“今日收拾一些简单的行李,除了藤敏,谁都不许带。”
裴应霄必须把映楚留下,她在东宫负责易容善后。
曲凝兮却问道:“那陆焰花呢?”
她可能被当做人质,陆焰花更有可能,倘若天庆帝疑心太子要为陆家复仇,首当其冲就是控制陆家这唯一的血脉。
宁可杀错绝不放过,陆焰花将会危险得多。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