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没有应承过,元初没有解答过,而洛泠风,连带着所有的爱恨,被她们亲手斩断了。若是如此,她又在寻找什么?
一个又一个的日升月落,一次又一次地重温旧痕。
喜怒哀乐浮现了又消失,心神总是空空落落,迫切地寻找着什么来填充。
月夜。
山崖上一朵幽绝而又清雅的雪莲无声地绽放。
这朵孤寂的花开得很好,绽放的刹那夺取了天地间一切的光彩。
卫云疏凝视着它,好像回到了那一天。
她一个人守在了崖下,等待着“天不春”的绽放。
当初她想得是这朵花很美。
可后来世事变迁,她渐渐地领悟了“天不春”的深意。她的道侣不肯给她一个春天,她们只能深陷在凛冽的寒冬里,无力地看着一切走到尽头。
然后她放下了“天不春”。
卫云疏轻轻地走在崖边,伸手去摘“天不春”。
她的眼睫轻轻颤动着,好似无穷尽的光阴就此抹消了。
她正要摘下这朵花,然后怀着满心的欢喜回到云中城去。
可指尖并没有触摸到“天不春”,仿佛眼前的只是一道虚幻的影像,一点点地破碎了。
卫云疏站起身,她茫然地望向了四方。许久之后,才轻轻地笑了一声。
盘涡深渊是伏杀之地,是《不归路》响起的地方,可她只记得要带花回去了。
但是那等待着“天不春”的人,还在原处吗?
“我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吗?”一道声音倏然穿透了清寂的月夜,落在了耳中。
卫云疏浑身一凛,抬眼望去。不远处的山石上,熟悉的身影长身玉立。白发红衣黑氅,是那流转几世身后,留在心中最为深刻的印痕。
“我要‘天不春’,你就去摘‘天不春’,怎么想不到去找‘天下春’?”那
人立在石上,语调中夹杂着几分冷峭和嘲弄。
卫云疏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轻声道:“现在去找,还来得及吗?”
洛泠风抱着双臂,挑眉问:“我若说来不及呢?”发丝在夜风中飘扬,将她的面色半遮着,连带着起伏的情绪都敛住。
卫云疏笑了起来,她很少得到现在这样的畅快。那数丈的距离顷刻间便消失了,转瞬间她便落到了洛泠风的跟前。她抬起手轻轻地触碰着洛泠风的眉眼,认真道:“来得及。”“天不春”早已经枯萎,她现在握住的,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盎然春意。
洛泠风按住了卫云疏的手,对上了她的视线嗤笑不已。
盘涡深渊里,交织的藤蔓落成了一间屋子,无数萤火在碧绿的枝叶中穿梭。风吹来,莎莎作响,与那起伏的虫鸣相映衬。
这里曾经是卫云疏一生痛苦的源头,是最为不堪回首的一幕。
她寄魂草木二年,自此只想着往前走,要将一切爱恨都要抛去。
现在她又回到这个地方了。
“你是怎么从玄空中消失的?”卫云疏与洛泠风并肩坐着,轻轻地询问。
“因为我无处不在?”洛泠风一扬眉。这具化身与二大灵穴一起崩散,化生成了虚空玄洞笼罩在浮黎仙域上方。可这不是真正地消失,她是先天之灵,同样证得过去、现在、未来二世诸我于一人,只要有一缕气意在,便可复还回来。故而在卫云疏成道,以浮黎仙域为大道之基时,她的气意也借着囚天锁、借着卫云疏趁机沉向了仙域。这里已成大道之缺,玄一道人无法将此间存在的她吞化。所以从始至终,玄一道人都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圆满。
“为什么不来找我?”卫云疏又说。她没有问洛泠风为什么不将一切告知她。因为到了那个层次,诉诸于言时,很有可能引发天机之变。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在玄一道人消失后,她依旧没有感知到洛泠风的气意。在她到了浮黎仙域后,那气意还悄悄地躲着她,没在旧地留下半点印痕。
洛泠风淡淡道:“大道之缺往前走,就是大道之完、大道之满。你若向上攀升,我落身在玄空中,那就是你的阻道之人,是你的敌人。”
卫云疏倏然间扭过头,瞪着她:“你还是不信我?”
洛泠风:“你在逐道之路上,从来没有回过头。”
卫云疏蹙了蹙眉,说:“可这不也是你想见到的吗?”不管是桑缺还是桑不为,受到的都是帝尊的指引。在她这次劫身时,要不是太岁金砂这个意外之变,她同样会被帝尊引渡。
洛泠风哂笑了一声,轻描淡写说:“我是为了成全你。”
卫云疏听了这话心情闷得很,她不想要这种成全。她跪坐在了洛泠风的跟前,认真道:“那你再成全我一次。”
洛泠风牵来了一根带着绿叶的藤条,轻轻地点在了卫云疏的面颊下。顺着她的肌肤缓缓往下,一直到了锁骨处才微微一顿。“你想要我成全你什么呢?”她的口吻依旧是漫不经心的。
卫云疏
仰头看着她,眼中迸射出了非一般的神采。她目光一瞬不移,轻声道:“要你爱我。”
洛泠风没有答话。
四野阒寂,风声过耳,清晰可闻。
卫云疏忽然间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