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国令结束后,璃月与稻妻间的来往通畅了许多。
大约一周后的某个清晨,来自八重堂的回信被投递进了不卜庐,而彼时的收件人正窝在小床上睡着懒觉。
“云苓,稻妻的信到了。”
卧室的门“咚咚”响了两声,还在回味美梦的小家伙反将被子一卷,拿后脑勺对向推门而入的来人。
瞅着他这副不配合的态度,来人无奈笑笑,上手无情地拆开了那焐了一夜暖呼呼的小被窝,并将被子下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家伙抱了起来,快速套上了几l件外衣。
没等云苓睁眼看清抱着他的是谁,一条温热的湿毛巾随即糊了上来,揉搓起了他挂着口水印子的嘴角。
“白术先生。”他扒拉了一下托着毛巾的大手,又像只享受着挠下巴服务的小猫,一点点舒服地仰起脸,唯独嘴巴还在倔强,“我可以自己来——”
操控湿毛巾的大手没有停下,而是将毛巾翻了个面,继续擦拭他的脸颊。在与小家伙对上视线后,那双带着笑意的金瞳更是眨了眨,似乎在提醒他前几l天发生的事。
云苓有些不服气地移开眼,坚持认为那是小概率事件。
那天他指使希尔把脸盆放到地上,自己揣着毛巾蹲在盆边洗脸,洗着洗着,却误将水中的脏东西当作了脸上的痘痘,盯着水面抠了老半天,结果就是头越俯越低,屁股越翘越高,最后腿蹲麻了一头栽进盛满水的脸盆里,好说没把他呛死。
洗漱完毕后,云苓在饭桌上看到了那个远渡重洋的信封。
信封很薄,薄得像只装了一张纸,不过这张纸如果是支票的话,能兑换的摩拉估计能装满他所在的这间屋子。
可惜的是,希尔只从里面倒出了一张信纸。
信的开头,狐狸主编照常客套了几l句,随后话锋一转,开始拐弯抹角地谴责画师不按时兑换支票的行为,直到最后才幽幽表示,重新开支票可以,但为防路上再出差错,要画师亲自前往稻妻领取。
听希尔读完信件的内容,还在和吸附在桌面上的儿童防摔碗较劲的云苓愣住了。
“亲自前往?”他瞪大双眼,用手指缓缓指向占据自己总身高四分之一的脑袋,“我?”
“嗯,你。”
“不是,我这个样子要怎么去啊?!”
“是担心坐船的身份问题吗。”希尔俯视着桌对面抓狂的小豆丁,把信纸塞回了信封,“我可以抱着你走过去。”
他的提议让小豆丁的头摇成了拨浪鼓。在论坛上,云苓已经不止一次刷到玩家用四个骑兵队长偷渡稻妻,然后被一道闪点劈回璃月的惨状了。
“我的支票,我的摩拉,呜——”
就凭他现在这具一眼看去不超过三岁的躯壳,云苓觉得即便到了稻妻,也没人会信他是和八重堂合作了好几l年的签约画师,他甚至能想象到狐狸主编居高临下地朝他嗤笑:“小家伙,我和川上甜茶子刚开始通信的那会儿,你都还不在妈
妈的肚子里呢。”
“去,不去,去,不去……”
就在他踌躇不前,烦躁地一片片扯下小花花瓣的时候,一个人的举动加深了他逃离璃月的念头——白术。
就像早上发生那一幕一样,大约是出于愧疚,这位不卜庐的主人将绝大部分的情感和精力都放到了他那失而复得的孩子身上。
云苓能明显觉察到,最初几l天白术是有些躲着他的,做什么都假借人手,还要派长生偷摸上二楼来打探他的情况。
然而在白术发现他并不排斥自己的靠近后,局势发生了显著变化。
从宝宝专用吸管杯,到枫丹进口的儿童软毛牙刷,从三餐营养均衡的搭配,到饭后果盘的造型,从能兜住两只耳朵的大小帽子,到各式各样可爱的毛绒连体衣……干劲十足的医师几l乎全方位接管了小豆丁的生活,大大挤压了拿到一条小码秋裤还要看很久才能分清正反的至冬人的存在空间,就差没亲手一勺一勺把饭喂进他嘴里了。
拥有成人记忆与成人心性的云苓认为,他们可能需要暂时分开一阵子,给彼此一点冷静的时间。
托论坛的福,他完完整整地看过白术历年来的日记,也理解白术目前的心情,但身为处于整个事件中心的另一位主角,他的感受与白术是截然不同的。
假如十八年前白术在不卜庐门前抱起的是个真真正正的婴儿,十八年后得知真相的云苓或许会震惊与愤怒。
但现实中,在不卜庐长大的是个逐渐苏醒前世灵魂的孩子——他并不是第一次做人,因为上一世的父亲不是个好父亲,所以从最初还只有幼儿心智的时候就没有将养育他的恩人代入进“父亲”这个他不愿面对的角色,在潜意识中仍将自己当作借居在好心人家的孤儿。
虽说这样形容确实伤人,可与寻常有父亲的孩子相比,云苓无疑更能感受到白术对他的好。他不会拿孩子对亲生父亲的要求去要求白术无故地为他付出,因而在受到伤害的时候,也不会在心中积累太多、太久的怨恨。
最好的例子便是他向希尔谈起的童年。
在旅途的闲暇时光里,云苓是这么描述自己的过往的:他曾经生活在一间充斥着爱与趣事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