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深一浅,特别地美。 孔可澄一眼便认定——这是他的,是他的女儿!心口猛烈震动着,喜悦和愧疚一并泛升上来,占据他的全部。他下定决心要给她最好的。 小寒泪如泉涌。并不觉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生怕孩子戳了他的痛处,抬手拿衣袖大力擦去眼泪,脸上留下两道红痕。硬是压住哭腔: “丫丫,不要说话,去抱一下爸爸吧。” 孔可澄一句: “你的眼睛比爸爸的更漂亮。” 就此认了她。 小寒又哭又笑,简直要疯了。父女相见本该开心的,可她的心疼,特别特别疼。 孔可澄一臂抱起丫丫,还抽空看一眼小寒。刚三十出头,已是藏不住的疲态,穿的灰扑扑的,更是老气横秋,闺女的衣服料子倒是不错,绣工也好,一看就是她自个儿绣的。阿莱说的对,她是个好母亲,要是没唱过戏,就更好了...... 他说:“辛苦你了。” 感激归感激,可那份情,早已经随时光消逝。 能得一句好话,小寒就觉得值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打一开始便想独自养活孩子,只要孩子好,她吃再多苦受再多累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忽地苦尽甘来,她几乎被幸福冲昏头脑,不知今夕何夕了。 父女俩虽然初见,丫丫却似与他万分熟稔,坐在他臂弯里,一点也不怕。孔可澄正色道: “小寒,别难过,我恢复得很好。这几年让你们娘儿俩受苦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在附近给你置间宅子,你们先住进去,一切吃穿用度我来负责,等过几天再给孩子上户口。你好生带着她,让她在我身边长大,享受她应得的一切。至于你,”他顿了顿:“你想要的那种生活,我给不了。假如有你想要的更实际的东西,你告诉我,我一定满足。” 小寒带着哭腔:“只要囡囡能认祖归宗,我就什么也不想了。” 她是戏子,走到哪儿都免不得被人轻贱,可这个男人没有。他虽不是真正地爱她,但表现出的尊重和认可没有假。她很知足,无欲无求。 丫丫自里衣掏出一只打簧表,翻开盖子,里头正是孔可澄的照片,目光炯炯的,气派极了。就像刚才那样,所以她认出他来。 表是瑞士表,姑爹送的,很值几个钱。孔可澄嫌过时,把表随手赏给了小寒。没想到她竟还留着,哪怕日子这么苦,也没给当出去。当下心里一阵动容,没说破。只问: “闺女起名了吗?” 小寒谦恭地答:“还没有,就盼着爷给起名呢。” 孔可澄思忖片刻,问:“以后你就叫孔蒙,好不好?” 丫丫点头,猛地抱住他的脖子:“谢谢爸爸,我有名字啦!我叫孔蒙!” 孔可澄想不到,这世上会有一个生命,从未与他相处,却与他如此相似。眼睛、鼻子、耳朵,自不必说,就连性格也像。他从小就这样,不怕生。他抱着女儿,非常地窝心。然后对她说:“爸爸希望你健康。”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凝视着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提出要求:“爸爸,你能不能带我去买糖葫芦?” 小寒一下子难过起来。在她们住的胡同里,有人会开囡囡的玩笑,说她是没爸爸的野孩子。她一定是记住了,才会提出这个要求。 孔可澄不语,放下孩子,用水笔在折扇上写下一行字,想了想,又画一个简笔的小姑娘。把扇子拿到女儿面前,问:“认字吗?” 孔蒙仔细辨认那些字,规规整整的,很漂亮,遂指他的名字,骄傲地说: “我认得,这是爸爸的名字。” “谁教你认字的?” “妈妈。” 他记得了。小寒跟他好的时候大字不识一个,戏文全靠死记硬背,有几回兴致来了,他就教她认字写字,可她脑子笨,啥也记不住,最先认得的只有他的名字。所以她教给了女儿。 孔可澄满怀感激,“小寒,谢谢你。”然后把扇子给了女儿,抱她下地:“拿着这把扇子,在家里随便找一个人给他看,你想要什么他都会给你。” 孔蒙努努嘴,对他撒娇:“不嘛,我就要爸爸带我去买。” 小寒见他不迟疑,想是不愿意。忙牵起女儿的手,哄道:“囡囡乖,娘这就带你去买。”不等她回答,就把她带出去。孩子依依地回头看她爸爸,眼睛耳朵都泛红,委屈了,但没有哭。 出得书房,看见阿莱在拐角的长廊上徘徊。走过去,把那折扇给她,只说:“郑小姐,劳您看看小爷在上头写了什么?” 阿莱念:“零食——花销——不限次数——孔可澄。”又问:“这是给